效仿故事人物,于秘境题字?
闻得此言,刹那间,卡巴斯基故事里,于界碑上题下的所有言语,更重要的是题字者透露出来的身份来历,俱都于在场其他所有圣域的意识中鲜活起来。▲∴▲∴,
天机阁、天道盟、南明小界天、玄清宫、大摩天、天地人榜、紫气东来阁、移山居、荒界、地界、琼华大世界、南极大世界……
其中任一个,想必都代表着一段或不止一段的传奇。
真是稍想一下,便令人神往万分啊。相较之下,此间之大陆,实陋小如一水洼,于在场诸人而言,纵不嫌其小,也难免有几番局促。没有对比的话还不觉什么,这一对比,那就真是高下立判了。
地是如此,人又如何呢?
想着,在场竟是有不少圣域,都略觉尴尬起来。
毕竟,故事中那些题字,字里行间所透露出来的东西实是太过唬人,只随便略举其中一个,比如什么万神殿,比如什么天一神水,又比如那什么万年玉髓,这些,哪是在场众人所能跻及的?
更准确点说,这哪是本大陆的众生所能想望的?在这个方面,纵然身为圣域,怕也是和其他的普通人无有一点区别。
真想走出大陆,到其它的地方看看呀!
这是此时在场的许多圣域共同的想法,不过也只能是想一想而已。至于眼下的,效仿故事,秘境题字,却还要看此间主人的意见了。
当下,不约而同的,众人都把目光投注在那位“神兄”的身上。
“纵身处蛮荒,我等亦不必自陋。毕竟,一步一步走来,行至圣域,诸位与我,都见证了自身的骄傲。至若其它,非我辈所能为,亦不必揽弱于自身。”在百十来位圣域的目光注视之下,那神兄应是感受到了在场一些人的心意,如此这般淡淡说道。
其“身处蛮荒”一语,当是有感于“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之论。
“今我有意效故事中事,于大陆间立天地人榜,聊振天下修行,不知诸位,意下如何?”接下来,这位阁下却是说了这样的一番话。
不过,说完这话,还未待众人反馈,他便已转回话题,接过众人之前的问询,道:“秘境题字,记今日之事,吾甚许之。只是还请诸位再助我一臂之力,只我一人,尚有所不逮。”
须臾,在场众位圣域又一次的合力再次形成。
哪怕圣域,对周围天地间元素的操控,究其实,亦是如游鱼搅水一般,而并非出自律令什么的。是以,纵力量再大,也有所限度。
而在这个奇特的秘境天地中,浓郁的元素环境按理来说应该有助于法术的施展,但却又有一些另外的不知名原因,在事实上限制了发挥。接下来,很快地,一众圣域就知道了为什么要合力。
因为,真的很费力。
但一点点的,还是把要做的事给做好了。
约半个魔法时后,一个缩小版的“界碑”,和某位阁下之前于故事中所呈示的差相仿佛的界碑,贮立在此片小天地中。
而当界碑立成之后,众人立于此碑之下,仰望此碑,不知为何,慢慢竟都有了一些庄严肃穆之意。就仿佛随着此碑的立成,一种莫名的凝重而又昂扬的气氛,亦在此中生成。
是以,不知不觉地,一站,就是站了好一会儿,在场所有圣域,无一人开口。
良久,还是风家那位大佬开口道:“界碑已立。神兄,你先来?”
那位神兄点了点头,沉吟半晌,然后抬指虚划,同一时间,便有字迹于界碑顶端开始出现。
他划得很慢,一方面似是以示庄重,另一方面,也是在这界碑上凌空着字并不轻松,刻画容易,而若想刻画得随心所欲,显然并非是如外界那般轻松,或者说,比外面在石头什么的上面刻字要难上千千万万倍。
但圣域终归是圣域。
圣域的“圣”,一身贯彻四大元素,到底不是虚设。
众圣目光追随,然后就看到了这位神兄的题字:
人生如涉,修行如陟。前者凡夫俱是,后者我辈独为。小行超凡,中行入圣,若大行,则前视千年万年,后视千年万年,遍此世间,只一二人哉?吾纵不能至,心向往之。
题完这些,又沉吟了会,这位阁下在后面加上了题名,而他的题名是“神圣同盟,神无量。”
神无量应该就是这位的名字了,敢情风家那位大佬称他为“神兄”不是尊称什么的,而是这位就是姓“神”。在场一些圣域暗自咋舌,也有一些似是觉得理所当然。而他的题名,“神圣同盟”这四个字之后并无“帝国”二字,亦让场中不少人若有所思。这显然不是省略,而应是其中别有奥秘。
“风兄,交给你了。”题完之后,这位神无量阁下转对风家那位大佬说道。
“嗯。”风家大佬点了点头,没有凝思,伸手径自开写,又或许刚才已经思索好了,但见他写的是:
此生能入修行,已不为憾。是有三愿,一愿山长青,使我得悠游,二愿天长健,使我多壮志,三愿地覆亿亿载,承我众生,永久不变。
写完之后同样是有一个题名,而他的题名是“缔约者,风行水。”
“火老,接下来您来吧。”就在场中不少圣域对“缔约者”这三个字暗自思量之时,这位大佬对着身边不远处一位火红短发长须的老者说道。
“终于轮到老子了!”那老者嘎地怪叫一声,就如夜枭打破夜的寂静一般,让那位神无量眉头就是一皱。
不过这位老者视若不见,自顾自地抬爪便写,对,就是爪子,他的手真的是和鸟爪什么的差不多,不但干瘦,而且指甲超长,看着就挺恐怖的,然而他的题字却与个人的形象风格似乎完全不搭:
吾乡有一山一水,吾城有三山四水,吾国有九山七水,吾陆有二山十四水。此陆之外,若天界,若地界,若玄黄诸界,又皆有几山几水?吾甚想一一见之。
题完之后,在落款“缔约者,火老八。”之后,这位老者又是一声怪叫,转对那位神无量道:“怎么样,小子,老夫没丢份吧?”
神无量自鼻孔中轻哼一声,目光下垂,显是不屑回答。
这位名火老八的老怪却是如打赢了什么胜仗似的洋洋得意地对场中一位女子道:“小丫头,该你了。”
那是一位样貌四十左右的女子,形象端庄,气质高华,如冰如玉,闻得老者此言,微微展颜一笑,也不多言,抬腕虚写道:
昔年乘舟荡水千里,殊觉快意。不意抬头,仰观天上浮云,忽生乘舟不如乘云之念。而后云亦乘矣。如今,复想乘日乘月,坐看天地悠悠。
她的落款是“缔约者,蓝水心。”
而后,她又转向在场一位男子道:“方兄,请!”
一位仪态甚为温文的男子点了点头,凭指而书道:
大风树难阻,大日云难封。吾心比金石,岁月亦难为。尔今且漫行,静养以待机。
他的落款同样是一个“缔约者”,然后是“方知久。”题完,这位微微一笑,于场中稍一打量,便略作扬声地对其中一位老者道:“老友,你来吧。”
一位看起来六十左右的老者迈步而出,却正是那位疆域内遭受到最大破坏的“草原王”。
这位老者还是沉思了一会,然后才写道:
千载前无吾,千载后亦当无吾。纵胜过千千万万人,亦不过处天地之一瞬。念此怆然。此意前人当有之,吾今与之共悲。后若有来者见之,亦当与吾共悲乎?悠悠苍天,诸神在上。亿万众生,暮归何乡。
其字里行间颇有一种沉沉寥落之意,应不止是修行之困,更多的或还是和草原蒙受的大难有关。写完之后,顿了半晌,这位老者招呼了场中的另一位圣域。
如此这般,不断地轮换起来。
而界碑之上,从上到下,字迹亦一行行地增多:
魔法学徒,法师,大魔法师,圣域,两百年间,吾行四步。愿拼余生六百载,再作向前一步添。
中旬月,常将天地都照彻,待晨晓,不知不觉,光影都消失。纵夕夕归来,光再皎洁,亦把浩然让与日。吾乞乘月上,去向大日边。
心无二,有二则妄,行无二,有二则歧。人间路,一步错,步步差。所谓修行,不外是知向何处立身,知向何处行。圣域之上,亦如是哉?
若把一日作一生,则知任一个日升月落都不容错忽,如此,则八百载岁月,亦为悠悠。人生如梦,梦里几番纵横。归去之日,吾不恨也。
天寒旋回暖,叶落复还生。吾人去后,归向何方?吾心有恨,恨物有反转,而人无轮回。
若无天,吾不生,若无地,吾不存。天生地存,是以知吾之贵。因知吾之贵,是以贵此身。不惧此身殁,但忧此身殁后,愧此地天。
登圣不觉地遥,井中但知天高。何处长竿可借,助我冲上云霄?
纵有四极,横有八方。万载几人,笑立苍茫?
少年之时,吾与一城千名学徒争长短;中年之时,吾与域内百名法师竞高低;老年之时,吾与国中区区数子论先后。今时今日,不为长短,不为高低,不为先后,但叹一声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
自草原王起,诸圣的题名基本都是帝国,某某,而题名的顺序,其实也基本是按照在场诸人表现出的实力高低来的,也因此,作为新晋圣域的叶尼,理所当然地排在了最后一位,其题名位置和安山久并非前后,而是相隔了足有三十多位:
昔登卡拉多山脉,但见千山垂首,大地低徊。吾是有悟,但从高处着眼,则一切滞碍,皆不复为滞碍。修行之路,亦如是乎?(毛里球斯帝国,叶尼。)
叶尼题毕,也是在场诸圣,一一题遍。
看着界碑上的百十行字,场中众人,一时俱时无语。良久之后,一位圣域忽地轻轻说道:“若是那一位在此,不知会题何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