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宁郡主还是从前的那个长宁郡主,嚣张跋扈又不顾别人感受,喜欢的要捧到天上去,厌恶的就要踩进泥地里。
从不会有什么同理心。
卫老太太送走庄奉那个瘟神,简直好似打了一场恶战,累的连胳膊也抬不起来,冷然而笑:“她这是想将军呢,好狠毒的心思。”
可是计划却也太不周详了。
花嬷嬷有些疑惑的替卫老太太捧上一杯茶来,跟卫老太太讨教:“可您说,她明知道您是不会答应的,只要您不点头,五老爷哪里敢擅自答应?”
她哪里来的自信,觉得卫老太太一定会妥协?
青鱼在一旁替卫老太太熏烫衣裳,把装满了茉莉花的香包在衣裳里滚一圈,又烫一遍,再把衣裳挂在架子上。
然后才开始把镂空的海棠花形状的香囊装好干花放进柜子里,回来正听见花嬷嬷这么说,犹豫了一会儿就告诉卫老太太:“七小姐也有些奇怪,大前天还数落的大公子一无是处,今天却好像跟他相谈甚欢似地。”
卫老太太已经让人去请卫安过来了。
等卫安到了跟前才拉她在身边坐下。
之前不知道卫安是明鱼幼的孩子,对待她态度还能自如一些,也不觉得有什么亏欠,该怎么就怎么样,可是等到只奥了卫安的身世,她就有些束手束脚起来了。
生怕叫卫安想起之前那些不愉快的记忆来。
她顿了顿才斟酌着问出口:“她威胁了你?”
卫安的本事她最清楚,同样,她也明白如果不是有什么必要的缘故,卫安是连出现都不会出现的有她在背后做后盾,能让卫安来的,肯定就是长宁郡主在背后使坏了。
“汪嬷嬷的女儿如今在她手里。”卫安言简意赅,现在她的注意力不在这个事上面,她担心的是别的事:“不过这些都是小事,我能处理。”
她迟疑了一瞬,轻声问卫老太太:“王爷那边送消息过来了吗?”
之前方氏过来一趟,以两广总督的过往卖了个人情给卫家,当作一笔勾销的报酬,可是卫家人力不及,卫瑞跟进了许久,也没能有进一步的进展。
自从郑王表明立场之后,卫老太太就把这件事托付给郑王去做了。
她还是不适应喊郑王父亲,卫老太太摸了摸她的头,稳下心神来:“有消息了,这回叫你过来,一半是为着庄奉,一半就是为的这个。”
卫老太太来了精神:“这位两广总督叫邱楚英,是安徽凤阳人,成化十一年的进士,两朝为官,现如今已经五十七岁了。”
五十七岁......
算一算时间,意思就是他当云贵总督的时候,也大约才四十余岁,这个年纪就能当上封疆大吏,可实在不简单啊。
卫安上一世不曾听过这位邱楚英,努力想了想,才很模糊的有了个印象,记得到最后,这位邱楚英好像是入了阁,最后去了大同守城。
她哦了一声。
卫老太太紧跟着就道:“就是他举报明家谋反,也是他在云南主审此案.....”
音信不通,卫家又失势,竟不能打听到具体事项,连人已经去任两广总督,也是近些日子来才知道,可就算是知道,卫瑞也没能讨到什么好处。
现在郑王插手,他自己又说之前就已经多方查探,事情就好办的多了,至少有个能查下去的线索了,卫老太太见卫安眼睛亮晶晶的认真在听,心里就忍不住软的一塌糊涂她跟明鱼幼实在太像了......
“所以郑王的意思是,之前卫瑞不是在云南遭到追杀么?他查了查这个云贵总督,知道他是安徽人,祖籍在凤阳,是当地大族。”
是当地大族,就意味着家庭关系复杂,绝对能有关窍可入。
卫安会意点头。
她这么聪明,卫老太太眼睛有些湿润,情绪镇定了些许,才又跟着道:“杨庆和的事......你决定好了?”
用杨庆和引出杨怀,进而揭开杨家依附楚王的事,那现在已经如履薄冰的楚王,日子恐怕会更难过。
最重要的是,接二连三的打击下来,楚王就没那么能集中注意力了。
瞧瞧最近,云南叛乱的事,不就不怎么显眼了吗?
“好了。”卫老太太说:“这事儿还没准,毕竟是新年,你好好准备准备,上回王爷来是圣上让他来的,再来就要引人怀疑了,趁着临江王府的帖子,多见见。”
母亲已经永远见不着了,父亲却在,总要多相处相处。
等她有一天闭上眼睛去了,卫安有人关照,她也能多少放心些。至于长宁郡主,卫老太太眼神冰冷,冷淡的在心里嗤笑了一声。
卫安听话的告辞出门,想着到底该把杨庆和怎么样,才能把他的利用价值发挥到最大,一时有些出神,还是蓝禾轻声提醒,她才发现是卫玉珑来了。
这可是实实在在的稀客,卫安笑着上前引着她往里走,表现的很像是一个爱护妹妹的好姐姐:“阿珑,你怎么来了?才刚放晴,还有的冷呢,你大病未愈,该注意保养才是,有什么事,你让人知会一声就是了。”
卫玉珑禁不住愣在原地,她刚回来那一阵,卫安还是畏畏缩缩的模样,一点儿存在感也没有,好似针插下去都不会叫嚷一声的哑巴。
可是现在才多久过去啊?
卫安就能说出这么一番话来,话说的不疾不徐,又有一种若有若无的,让人不舒服的自信和骄傲。
她抬眼打量了卫安一眼,不答反问:“你......刚从老太太那里回来?昨天.....”
卫安就欢喜的微笑起来,拉住卫玉珑的手,极为开心的笑弯了眼睛:“还没问妹妹呢,之前送过去的叠影纱喜欢吗?听表哥说,这布料是金陵产出,千金难得一匹呢。母亲让我自己留着,我却不敢自己一人独享,特意给妹妹送去了一匹,你还喜欢么?”
这种被施舍的感觉让卫玉珑难堪得脸都有些发红,站在原地垂头半响,才细若蚊蝇的应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