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能给你一切希望,但最终只会剩下绝望。
沈培军好像喝多了,摇晃着坐进车里,却打发女儿替他送李牧野。在小区门口分别的时候,李牧野面对沈心茗恋恋不舍的目光,毅然决然的对她说出了这句话。沈心茗刹那间泪流满面。泪水流到嘴里,苦涩的滋味。原来爱情并不只是有甜美。
在周平房子的楼下遇到了何晓琪,她刚才亲眼目睹了李牧野用一句话让沈心茗刹那泪流满面。
“表叔,你大概还不知道呢吧,如今上海滩商界一多半养女儿的人家都想招你做女婿呢。”她笑盈盈看着李牧野说道。
“你来这里有什么事吗?”李牧野问道。
何晓琪不满的:“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吗?”有强调道:“咱们是亲戚呀,我就算临时住在你这里也没问题吧。”
李牧野点点头,道:“随便你。”
“那我就不跟你客气啦。”何晓琪立即转身对等在车里的司机说道:“搬行李上去。”
“不,不,你等等。”李牧野赶忙拦着:“你这什么情况呀,这么大的上海滩,你没家是怎么地?跑我这儿来做什么?”
“家里装修,我爸去京城跟人谈生意。”何晓琪眨巴着大眼睛,道:“佣人都回乡下了,没人照顾我,所以我爸就把我打发你这儿来啦。”
这只老狐狸想做什么?李牧野心中把何锟铻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道:“我这里不是一个人住,都是男孩子,咱们是亲戚还差着辈分,倒还好说一些,可那哥俩就不是这么回事了。”
“哎呀,你快别搪塞我了。”何晓琪道:“来之前我都调查清楚了,孟大姐又把林翔宇给收编了,然后周平去了拳馆那边租房子住,你这里现在是孤家寡人一个,我说的没错吧?”
话都被你说了,老子还他吗能说什么?李牧野暗自盘算,如果给何锟铻打个电话会得到怎样一个答复。这小姑娘跑过来纠缠,多半就是老何的主意。刚跟他借了船,这时候确实不好驳他的面子。只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总不会真是打算把闺女许给老子吧?别人不知底细也就罢了,以他跟陈淼的关系,怎么会不知道这里头的深浅?
何晓琪跟着走进电梯,进门后第一句话就问:“哎呀,你家的电视怎么没啦?”
“不需要那玩意。”李牧野没什么好脸色,说道:“住进来不是不可以,但必须守我的规矩,作息有规律,不能没事呼朋唤友来这里,我看书的时候不许打扰我,给你吃什么就吃什么,不准挑肥拣瘦,在房子里进进出出穿戴必须规矩。”
“弄台电脑放在房间里玩儿没问题吧?”
“你可以在房子里使用电脑,但不许开大音量更不准大呼小叫。”
“玩游戏,特别刺激的,情绪来了我可不保证能够控制的住。”何晓琪讨价还价道。
李牧野道:“让你进门已经是给大表哥面子了,如果你让我觉得你不合适住在这里,就会立即把你赶出去。”
“我可不可以在我的房间里贴一些壁纸什么的?”何晓琪从里边的屋子探出头来说道:“你把这里弄的太简洁了。”
“不可以。”李牧野道:“我喜欢安静和简单,如果你打扰到我,或者不能适应这样的生活,随时可以自行离开。”
“不许就不许。”何晓琪耸耸肩,扁嘴道:“你想赶我走,门都没有,我就要看看你这高人是怎么活着的。”
“需要跟你说明白一点。”李牧野郑重其事的:“我刚才给你树的那些规矩,每一条都不适用于我自己,意思就是如果我愿意,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而且我必须警告你,我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偶尔会带女人回来,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二十岁的时候爱情是一张好脸蛋儿,是一接触既心跳不已的感觉;是一刻不见便辗转反侧,见面又笨嘴拙腮不知如何表达;是金风玉露一相逢胜却人间无数的感动。
那时候为了对方高兴,什么肉麻的话都敢说,什么肉麻的事情都敢做。
李牧野曾经也是如此,就算是现在,早已历经情海几度生波,依然在心中保有着最纯洁的——要跟娜娜结婚,生很多很多的孩子,让她一辈子生活的幸福快乐。
用不了几天就可以见到张娜了,清早起来对着镜子拾掇一下自己。
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竟忽然感到自惭形秽。
闲来无事,李牧野便经常按照李奇志当初传授的东西来分析人。
随着年纪增长,阅历日增,逐渐发现,原来所谓道德都是用来纠正别人的错误的。那些道貌岸然的大人物,几乎屁股下面没有一个是干净的,而很多所谓干净的,其实都是没机会脏的或者还没长大。甚至连老楚这种胸怀崇高理想奋斗终身的老革命,都有过给好兄弟戴帽子的不光彩历史。更不必说其他如洪文学者鼠辈了。
假正经的人见的多了,便逐渐发现,原来成熟就是从学会原谅自己开始的。而人生最大的善举其实只是公平的对待每一个人。从这个角度看过去,孟凡冰的道德水准其实很高。虽然她是个非常虚荣又自私的女人。但她至少做到了以此为行为准绳,来对待所有她认识的人。
阿辉哥也是个高尚的人,并且是一个有着崇高信仰的汉子。他为战友的牺牲而痛苦,为国家的利益浴血奋战,风流但绝不下流。行事磊落不做作。同样是一个知行合一,言行可照内心的人。
白雪是典型的坏女人,口蜜腹剑,一肚子算计。十个孟凡冰的心眼都没她多。从她的笑脸里你只能看到她想让你看到的东西,就连时候的嘶叫都带着一点点目的性。
当纯情的岁月一去不复返,李牧野悲哀的发现自己其实比白雪更要混蛋十倍。
李奇志说,最好的老千都是千面人,人前说人话,鬼前说鬼话,不要尝试寻找真实的自己,要学会比和尚会念经,指点术士的命运,无耻的底线就是更无耻,可是当所有人都认为我们是坏蛋的时候,别忘了在自己心底里留一块纯净之地。
这块地不是真实的自己,而是心灵承受这世界的肮脏龌龊的底线。它如明镜空台,可以保护我们的灵魂。
恩怨分明是守护这块纯净之地的篱笆,在此之外,无所不为,而在此之内,无所敢为。
不伤害真正无辜者是这块地里盛开的鲜花,比如沈心茗。她温暖随和,富有理智又不乏单纯的冲动,纯净如无暇美玉。
忽然想到飞蛾扑火的王红叶。她当时喜欢上自己的过程比较肤浅,可以算是从一张脸开始的。而后在居心叵测的季雪梅的怂恿下,才跟自己逐渐加深情感,直至今日难以自拔。但事实上,她从未走进过那片纯净之地里。跟她在一起,李牧野清楚的知道自己不欠她什么。
何晓琪穿了一条兔宝宝造型,十分可爱的连体睡裙从房间里走出来,看到李牧野在对着镜子沉思,调皮的:“魔镜啊魔镜,你快告诉我,谁是这世界上最帅的男人?”然后以搞怪的语气自问自答:“如果何晓琪那丫头肯放弃做女公子,那就是你了。”说罢,自己把自己逗的哈哈大笑起来。
“你昨晚玩的什么游戏?”李牧野离开镜子,转身走进厨房,端出一盘蟹黄包子和一碗鸡蛋糕,几碟小咸菜,道:“吃早点吧,大约六七年前,我也曾这么帮另外一个女孩子准备早点,刚刚想起她来才意识到一晃儿我们已经分开这么久了。”
“初恋女友?”何晓琪规规矩矩坐到餐桌旁边,拿起一只包子,美美的咬了一口,赞道:“真香,这女的真有福气。”
“那时候我还没有学会现在的厨艺。”李牧野叹道:“我现在最大的念想就是能亲手做一顿饭给她吃。”
“她一定很漂亮吧?”何晓琪道:“一个能让你不把孟凡冰看在眼里的女人,不用想都知道一定是国色天香。”
“不。”李牧野道:“从常规的审美角度看,她的相貌是逊色于孟凡冰的。”
“那就是家世背景特别出色了。”何晓琪猜测道:“连沈培军的女儿都被你拒绝的泪眼汪汪,你的那个她该不是哪个省级领导的千金吧?”
“她爸爸是一个在逃通缉犯。”
“懂了。”何晓琪道:“她一定非常出色,能力突出,学识渊博。”
李牧野道:“我们正式开始交往的时候她刚上大学,以她的性子,就算是现在也不太可能归纳到成功女性的行列里。”
“那就坏了。”何晓琪叹了口气,道:“表叔,你这是中了情花之毒,会成傻子的。”
李牧野笑道:“人这一辈子,不能总是那么精明厉害,偶尔犯傻并不是坏事。”
何晓琪道:“我是说沈心茗坏了,她到现在还对你念念难忘呢,如果你爱的人有什么特别突出的点,起码她还有个努力的方向和竞争的机会。”
“她是个好女孩儿。”李牧野道:“但我已经没那个资格。”
“全都是借口。”何晓琪翻了个白眼,不屑的说道:“别说的好像你有多高的道德水准似的,她就是很不走运的成为了你不愿意碰的那种女人罢了,孟凡冰说的最对,如果换做一个不择手段的女人,早被你连皮带骨吃干净了。”
“她是我的知己。”李牧野笑道:“在对待异性的态度上,我们俩的态度差不多。”
“她就是爱钱。”何晓琪道:“她想做金源正何的二级代理,我就借机约她,然后她就答应了。”
李牧野看着她,恶趣的想到她该不会已经把孟凡冰给睡了吧?
何晓琪从李牧野古怪的神气中察觉到什么,没好气道:“你别胡思乱想,我跟她之间没什么的。”
“就算有什么我也不在乎。”李牧野笑道。
“谁稀罕你在乎。”何晓琪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主动改变话题,问道:“你今天上午有什么安排吗?”
“沈培军约了我和几个沪上商界的朋友,一起去打球。”李牧野道:“如果你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我可以推掉。”
何晓琪道:“这样不好吧,我在你眼中就是个小女孩,为了我推掉沈培军的邀约,值得吗?”
李牧野冲他挤了一下眼,笑道:“刘备请诸葛亮还被放了两次鸽子呢,我要是一请就过去,岂非显得很不值钱?”
何晓琪恍然大悟:“我明白啦,那就太好啦,你没什么事的话陪我去参加一个活动吧。”
“什么活动?”
“是我爸爸赞助的一个医疗援助活动,从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请来卢森博格教授和他的医疗团队到这边做几台手术,反正就是溜须拍马的事情。”何晓琪道:“主要服务对象都是些达官贵人……”
“你刚才说的是宾夕法尼亚大学的医疗团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