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大家吃住都在一块儿,要中毒也是大伙一块儿中招但是只有父亲和林氏中了毒。林氏的症状显然还轻些。为什么?
“什么毒?你能治么?”
穆九看着明珠:“简单的毒我能凑合,但是这种古怪的病症,我没法子。”
明珠忧急如焚,她轻轻嗅了嗅鼻子,难道是马车内的香味有古怪?
“先给他们换辆马车!”
沈安和急步赶来问:“出了何事?”
穆九冷声道:“中毒。”
沈安和失声道:“怎么会?”他当即决断,“这儿离扬州已经不远。立即快马送他们到扬州寻医。”
孙白薇淡定的坐在马车内,轻掀车帘,见到月明珠身上披着件上等的银紫色雪貂皮斗蓬,面色微变。捏紧了手指放下帘子,低声对身边的丫鬟道:“唤大哥来!”
孙白棠知道月向宁中了招,暗想还是妹妹有本事。
“怎么了?”他站在妹妹的马车外,目送着载着月向宁的马车急驰入扬州境内。
“我们有麻烦了。”孙白薇声音微颤。
“什么麻烦?”
“我们小看了月家。陛下对月家格外不同。”
孙白棠嘿了声:“你哪儿看出来的?”
“月明珠身上所穿的雪貂皮的衣裳,如果我没记错,是两年前高丽上贡的长白山紫貂皮。”
孙白棠眯着眼睛问:“你确定?万一是他们自己买的呢?”
孙白薇嫌弃的看了兄长一眼:“住在两广的人,需要买貂皮?”
孙白棠脸色微变:“现在怎么办?”
“只能寄望他们查不出源头了。”孙白薇敲了敲窗棱。心中即担忧又窝火。她不是小心眼的人。沈安和之前和月明珠定过亲,可现在月明珠连女儿都养好了,对沈安和也没什么特别。她自然不会去招惹她。她的目标非常明确:只有月向宁倒下了,孙家借机出力卖好,才有与月家合作的机会。
但没想到的是,陛下对月明珠这般看重,就算除掉了月向宁,月明珠也没必要与任何京城的世家合作!
孙白棠低声道:“反正养殖海珠的密法已经到手了。要不,两个人都干掉?”
孙白薇迟疑道:“这会连累沈安和的!而且,已经不不及了。”
“那怎么办?”
“反正那他中的毒也不是我们下的。”孙白薇冷笑的敲了记窗棱。“快,我们跟上去。”
疾驰的马车内,明珠握着向宁的手,只觉得他身上的温度越来越低,慌恐之下泪水仓惶而落。
“父亲,你别吓我!”她轻轻缩了缩鼻子,心底骇然,“阿九,你闻到没?!”
穆九轻轻一嗅:“马车里又有那股香味了!沈大人,停车!”
沈安和勒停马。掀起帘子:“怎么了?”
穆九对明珠沉声道:“搜一下岳父和林氏身上的东西。”
明珠忙掀开盖在两人身上的灰狐裘外套,检查他们身上的配饰。
就在裘衣掀起的刹那,明珠清清楚楚的闻到了裘衣上飘来的香味。
“怎么会这样?”她捉紧狐裘放在鼻子下轻轻一嗅,顿时,一股清甜却霸道的香味真冲大脑。
穆九一把夺过狐裘怒斥道:“乱来!”
他带着狐裘跳下马车,在阳光下仔细察看这件裘衣。在领口处的毛皮底端轻轻按捏了一阵,掏出一把小刀,划破底衬,从中落出几只白色的寸许大的小布包。
明珠面沉如水:“这是什么?”
“药包。马车里还有香味么?”
沈安和应道:“没有了。”
穆九点点头:“这件斗蓬,是红玉做的么?”
红玉在后边的马车里照顾冉冉,还没跟上。明珠道:“是。但是她没动机害我父亲。”
“斗蓬应该是送到岳父府上后,才被缝入了药包。所以”
明珠怒极,猛的掀开帘子,怒声道:“林芳殊!”
林氏半昏半沉,听到明珠怒不可遏的喊她名字,忍不住轻轻笑了起来,脸上笑容畅快又古怪。
“果然是你!”明珠悔恨交集!若不是明岚出嫁需要林氏撑场子,若不是父亲心软想给她留些脸面,她早该了结这个贱人!
“月向宁想跟我和离。”她闭着眼睛轻笑,咬牙切齿的道,“休想!我被他骗了那么久,最后失去了利用价值,就想一脚踢开我,月向宁、月明珠,你们做梦!”
“你给父亲下的什么毒”明珠攥着她的衣领,“你说出来,我答应你,让父亲不与你和离!”
林芳殊眯着眼瞧了她片刻,突然道:“月明珠,我的确对不起你。”
明珠红着眼低吼:“你悬崖勒马,我即往不究!”
林芳殊摇头,她倦意沉沉,喃喃的道:“我是向宁的妻子,我不会把向宁让给任何人!”就算是这天下之主,也、不、让!
“你”明珠怒极,“父亲要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月明岚也别想太平!”
林芳殊仍是摇头,嘴角有抹诡异的笑:“你不会,你是……好人。”
“你”明珠这个时候被林氏发好人卡,简直气急败坏!扬起手拍的声打了她一记耳光。
手腕上的菩提珠串金光一闪。明珠心中一动,急忙褪下珠串戴到了向宁的手腕上。
穆九飞快的蹙了下眉毛,忍住了没有开口。
明珠对他道:“苦智大师的珠串,必有神效。”
他们寻到扬州城内最负盛名的宝和堂,坐诊的老大夫诊了向宁的脉,又拆开穆九的从裘皮中找到的白布包,分辩其中的粉末。足足半个时辰,他摇着脑袋,满面愧色的道:“这只药包内的苦栀花、零香粉,混在一起有安神助眠的作用。并没什么毒性。”
明珠心中已经有了底:“加热呢?如果这两种药粉受热,比如在狭小的空间内烧着热炭,粉色是否会产生毒性?”
老大夫楞了楞:“加热?”他将小药包放到烛火上轻轻炙烤,一股幽冷迷离的香味直冲鼻尖。
大夫急忙移开药包。面色铁青的道:“这种毒我当真治不了。”
明珠捂着胸口,喉咙里一阵腥甜!
“他若能熬到你们抵达京城,可以找我的师叔试试。”
老大夫看着已经年近古稀,他的师叔,年纪该有多大?
沈安和自认在京城呆了几年,对京城的人物还算熟悉,忙问:“您的师叔,怎么称呼?”
“他呀,姓何。”大夫开了一瓶解毒丸。“名唤何修。”
沈安和念了两遍何修的名字,惊疑不定道:“太医院倒是有个名唤何修的大夫。不过,他今年只有三十多岁……”
老大夫微笑道:“修道不在年纪嘛。”
明珠追问:“他真能治好我的父亲?”
“他就喜欢研究各种稀奇古怪的毒物。好歹让他试试吧。”
明珠略微松了口气:至少何修在太医院!有那位在,父亲还有一线生机!
沈安和坐至案前,借用大夫的笔墨写了封信,交于当地的驿站快马加鞭送至皇宫。
“陛下盼着你们上京,得知此变故,一定非常痛心。”
何止是痛心。明珠低垂眼帘,那位怕是和自己一样,忧虑痛苦,愤怒欲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