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小门,里面的景象与外面截然不同,一溜的小院子,古色古香,朴素、干净。
两人直奔中间最大的一个院子,刚刚靠近便听到里面传来一道愤怒、沙哑的怒骂,“你们怎么可能失败?怎么会失败?为什么会失败?你们是吃干饭的吗……区区一只妖而已……”
另一个声音郁闷的说道:“可能……是我们大意了,不过那只妖可不是一般的妖,而是天狐族的七尾天狐,九仙姥姥的属下!”
沙哑的声音怒道:“别管他是什么妖,总归是失败了,失败了便代表着消息可能已经走露了出去,传回了老蛮山!”
唐圣幼跟着阿妞已经到了门前,顿了顿,抬脚往里走。
屋内很宽敞明亮,角落里点着龙涎香,到处充斥着奇特的香味,此时房间里坐着五个人,其中两个正是来自混乱世界的阿莲和阿豪,另外三个正是——周凤一、玉阳子和慕容虎。
这几人原本没有任何瓜葛,能走到一起,都是因为唐圣幼。
阿莲三人被一路追赶到此,一边斗法,一面发现了唐圣幼这颗好苗子。
而周凤一三魔纯粹是因为没地可去,慕容虎本想去找苏晓晓母子,可惜在老蛮山,里面高手如云,不敢去送死,只好一起跟着周凤一来找“儿子”。
此时见唐圣幼和阿妞进来,周凤一停止咒骂,换上了一副慈祥、宠溺的笑容,“儿子回来了?”
前世他隐约知道唐赛儿的事情,但他做人的原则是难得糊涂,开心就好,血脉他不在乎,他只在乎得道与否。
然而唐圣幼并不买他账,甚至神色中有着一丝厌恶,人与魔的厌恶,带也不会太明显的表露出来,“嗯”了一声,坐在一边,问道:“在聊什么?”
周凤一看向玉阳子两人,慕容虎干笑一声,说道:“大侄子,是凉城那边跑了个老蛮山下来的妖!”
唐圣幼点点头,“会造成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周凤一三人不说话了。
坐在主位的阿莲说道:“影响很明显!我们在沙漠阻击荷花五人的消息,可能会被那只妖传回老蛮山,老蛮山派高手前来,彻底破坏我们围剿荷花五人的计划!反过来对我们进行围杀!”
唐圣幼皱眉,“逻辑不通啊,荷花五人不是也可以传音回去?”
“他们不会!”阿妞说道:“他们五人是天衰大圆满的高手,他们有他们的骄傲,绝不会承认自己的失败,我们便是利用这点,才能以海市蜃楼吸取他们的法力,熬死他们!”
唐圣幼说道:“这么说,我们要放弃斩杀他们,躲开了?”
周凤一三魔对视一眼,直皱眉头。
阿妞和阿莲、阿豪三人也沉默不语。
似乎……除了逃走,真没有更好的办法,因为老蛮山有足够多的高手,特别是洞天十二宗的天衰大圆满高手,强的过份!
“哈哈哈……”唐圣幼忽然仰天大笑起来。
周凤一、慕容虎、阿莲和阿豪六人不由面面相觑,一脑袋雾水。
阿莲诧异问道:“圣儿徒弟,你笑什么?”
唐圣幼说道:“我笑你们当局者迷!”
“哦?”一群人都来了兴趣,“怎么说?”
唐圣幼说道:“我在中原有眼线,最近老蛮山的局势明眼人都可以看出不对!
首先,老蛮山迟迟没有名号,为什么?因为四位老祖意见不一,想法不同!
其次,灵僧、邪魅和尸精与原五家七派弟子一直矛盾重重!说是同盟,却经常自相残杀。
这一切都不是长久之相,怕是要不了多久便会起乱子!”
顿了顿,又说道:“而三位师傅之所以非要杀荷花五人,一是报千些日子被追杀之恨,二是向老蛮山证明混乱之地的存在!是吗?”
阿莲三人对视一眼,“没错!”
唐圣幼挥挥衣袖,“我觉得并不可取!”
阿莲三人和周凤一三魔都有些糊涂了,“所以说呢?你什么意思?”
唐圣幼看着六人,“不动如钟!不再袭杀荷花五人,也不再埋伏老蛮山来人,随他们的便吧!
若不出意外,他们该回去了!老蛮山也不一定会来高手,因为……老蛮山很快要用人!
而我们安稳享福,平淡一段日子,然后以待天时,静中取物!”
周凤一、莲花六人对视一眼,仔细打量他自信的模样,齐声问道:“你有几分把握?”
唐圣幼轻笑,“一分也没有!但是我敢赌,一直以来,我逢赌必赢!就像我赌当年周凤尘不会杀我!”
听到周凤尘三个字,屋子里安静下来。
这时外面匆匆进来一个穿着孝服的中年汉子,“各位老爷,外面客人到齐了,也全穿上了孝服,您们看……”
阿豪挥挥手,“出去玩玩吧!”
一群人都很感兴趣,笑呵呵的走了出去。
唯独唐圣幼坐着没动,直到一群人走远了,才默默起身起身走向后宅。
轻轻推开一间房门,露出里面肃穆庄严的摆设。
在最里面的供桌上,供奉着一尊女人神像,看着十分漂亮大气,隐隐和唐赛儿有点像。
供桌旁边还有个跪着的雕像,腰背笔直,哪怕跪着,气质也十分独特,隐隐和周凤尘有些像。
唐圣幼进了房间,关上门,发了一会呆,然后走到供桌下,跪在地上,拿起神像前的牌位,轻轻擦拭,只见上面写着:先妣唐氏赛儿之位。
擦着擦着,泪眼朦胧,滴答、滴答的落泪,“妈!圣幼很想你……圣幼长大了,不再是个孩子了,如今已是虚仙高人,学会了很多本事……没人再能欺负我……
可是,除了阿妈,再也没有人真的心疼圣幼了……”
放下牌位,又从怀里掏出纸钱,一张一张的烧着,哽咽不成声。
直到纸烧完了,情绪才稳定一些,抬着头看着母亲雕像,“您当年说……您一生最钟情的是周凤尘,最对不起的是周凤一,可是他们……谁又记得你?”
说着看向旁边跪着的雕像,“喝呸”吐了口浓痰,眼中充满了恨意,就像那年因为蒋正心夫妇,差点被抽死的时候一样——
当时他惊恐、无助、怕死,只想活着,只好拼命的往西爬,只要能远离周凤尘就好。
第二天,在路上遇到了一个寡居的老大爷,老大爷看他可怜,带他回了家,好吃好喝的对他,但是第五天,却悄悄打了电话,帮他找家长。
他慌了,他哪里还有什么家长?周凤尘吗?愤怒中勒死了老大爷,转身继续往西跑!
一直跑,跑到天涯海角!只要远离周凤尘就好!
一路上,任何人敢帮他找家长,无论是谁,照杀不误!
他无惧因果,无惧冥冥中的天意,在他的字典里,只有武力和智商,毕竟冥府和五家七派都可以被镇压,哪来的天意人伦?
他身上还有一道鞭伤未愈,愈合了便直接撕开,用来提醒他,直到有一天那个亲生父亲周凤尘跪在他身前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