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此,谭氏却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
“不就生了一个丫头片子嘛,有啥好稀罕的?难不成还要敲锣打鼓不成?”她问。
“再说了,就老余家那德性,一个比一个不懂事,送啥礼?送轻送重,余金宝兄妹三个心里有数?”
“那是一家孬子,要我说啊,刘氏自个要跑动那是刘氏自个的事,谁让她是荷丫头的娘呢,咱这些人就用不着跑动了,浪费功夫!”
噼里啪啦说完这番话,谭氏接着跟手里的米粉粑粑做斗争。
老杨头却被这番话给堵在那,老半天回不过神来。
桌上的其他人也都不说话,一个个埋下头来吃饭吃菜,桌上气氛有点小尴尬。
不过,却偏生有人敢打破这尴尬,没错,那个人就是杨华梅。
“我赞同我娘说的话。”杨华梅道。
“咱老杨家分家了,要是我没记错,分家的时候就说开了。”
“往后各房的闺女跟自个娘家走动,那是必须的,就好比晴儿跟我三哥三嫂,兰丫头将来跟柏小子,八妹跟孙家。”
“至于这之外的其他长辈亲戚间的走动,就看各人私交了。”
“所以呀,给荷儿孩子送九朝礼啥的,这主要是四房要做的事。”
“跟咱们这些人,没啥好计较的,要是谁家跟荷儿和余金宝那边交情更好,可是私下里去。”
“反正我这个出嫁了的姑姑,是用不着去给荷儿家的小孩送九朝礼的。”她道。
然后,视线落到杨若晴和杨若兰的身上:“你们俩也都是出了嫁的,跟我一样的情况,你们两个去吗?”
杨若兰有点尴尬的笑了笑,将视线落在杨若晴的身上:“我没主见,我跟着晴儿吧,晴儿咋样我就咋样。”
杨若晴也扭过头来看了眼杨若兰,忍不住翻了个白眼,“兰儿姐,你这推的一手的好球啊。”
杨若兰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并做出一个讨好的笑容。
杨若晴深表无奈。
这边,老杨头问询的声音接踵而至。
“晴儿啊,那这事儿,你咋看呢?”老汉问。
“你要是觉得这礼大家伙儿都该送,那咱就送,你要是觉得送不送无所谓,那咱就都不送,咱都迈一样的步子,咋样?”老杨头接着又道,这语气充满了商量。
杨若晴小小的诧异了下,看了老杨头一眼。
像今个这种事,换做以前,当小姑杨华梅发出那种‘不送’的不和谐声音的时候,老杨头会第一时间给训斥回去。
但是这回,老杨头并没有表现出不可忤逆得家长制,反倒变得宽和了,还在耐心的征询自己的意见。
杨若晴感觉,这应该是上回云城杨家认亲那件事,给老杨头带来的冲击太大了。
当时大家伙儿都说这个认亲要慎重,可是老杨头一意孤行,拼死拼活就是要认祖归宗。
带着一家子老小大老远赶赴云城,搞到最后,被人当猴给耍了不说,还差点把家底给赔进去。
认亲成了十里八村的一个大笑话,听说老杨头回来后都病了好几天。
而那个烂摊子,是杨若晴花了一个多月时间给收拾的。
所以现如今,老杨头才有些改变,懂得先跟大家伙儿,尤其是杨若晴这耐心的征求意见了。
“爷,你既然都问到这个份上,今个大家伙儿也都在,那我也就实话说了我自己的感受吧。”杨若晴道。
“正如先前小姑说的那样,像我们这些出嫁之女,以及以后的堂妹们,这个规矩是分家的时候就放到桌面上说开了的,这里我就不累赘的再说了。”
“我想说的是,我赞同小姑的说法,亲戚之间正儿八经的送礼,我们只跟我们自己的爹娘还有爷奶这送。”
“我跟几个叔叔,还有堂哥他们之间也有走动的。”
“但这种走动,并不是那种正儿八经的规定好了的亲戚之间必有的走动,纯粹是出自我们自己的私交。”
“别的不说,就拿兰儿姐和荷儿堂妹来说吧。”
“兰儿姐结婚,生孩子,我都有送礼。”
“那是因为我跟阿豪哥之间关系好,所以才私下走动的。”
“同理,我家宝宝做周岁啥的,或者我家有啥其他喜事啥的,兰儿姐也会跟我走动,而荷儿呢?”
“别说她跟我们这些堂姐妹堂兄弟没走动,她自从嫁去了老余家,跟娘家的这些叔叔伯伯们走动全无了。”
“我爹娘和叔叔婶婶他们都还是她当初出嫁,做送郎舅才过去的。后来,再没去过了。”她道。
桌上,从不背后说人不是,从不搬弄是非得杨永仙也忍不住说话了。
“说到荷儿,我也要说两句。”他道。
“我去余家村家访,在半路上跟那妹夫余金宝兜面相遇,我主动跟余金宝打招呼,他瞅都不瞅我一眼,擦肩而过连路人都算不上,实在让我错愕,我都搞不清楚我是不是哪里得罪他了?要这样撩我冷脸子?”他道。
“啥?还有这样的事?”
老杨头诧异了下,眼底也露出几许不满。
杨华梅道:“这算啥?那回大白受了惊吓,我和我婆婆抱着大白去找神婆问米,”
“回来的时候抄近路从余家村过,在荷儿家院子门口,刚好瞅到荷儿站在院子里嗑瓜子。”
“我婆婆隔着院墙跟她那打招呼,嘴角都不扯一下,更别提招呼咱进去喝茶了,转身就回了回屋。”
说起这事儿,杨华梅就忍不住忿忿了。
“这事儿,要是换做别人,娘家门口的人过来了,别说招呼饭菜了,喊进来喝口茶也是人之常情吧?”
“我们还不仅仅是娘家门口人,我是她嫡亲的姑姑,她呢?装不认识,真是不像话!”
“打那回后啊,我就跟我婆婆说,往后跟荷儿这边是半点走动都不要有,当初荷儿出嫁我们老王家随份子的那笔礼,就当是喂了狗!”杨华梅道。
听到杨华梅还受过这样的委屈,谭氏也没心思吃米粉粑粑了。
“我就不信荷儿当真不懂事,晴儿像她那么大的时候,都扛起整个家了,人情往来都是她拿主意。”谭氏道。
“这个荷儿,你瞧她对那条叫飞飞的狗疼到骨子里去就该晓得,她啥都懂,就是不乐意用在咱这些亲戚们身上。”
“要我说,除了四房,咱谁家都不准过去余家村看一眼。她要丢掉咱这一窝子人,咱也不用去搭理她,”
谭氏手一挥,“这就是我的原话,谁都不准去送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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