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癞子本想接着训,但他低估了那酒的霸道。
眼睛里就跟着了火似的,火烧火燎一遍,又辣又疼,让给张癞子别说说话了,眼睛都睁不开,人也坐不稳。
他双手使劲儿的揉眼睛,揉得眼泪鼻涕都糊成一团。
“哎哟妈呀,这玩意儿咋这么辣,我这眼睛是要废了……”
张癞子最后坐都坐不住了,从凳子上摔下来,幸好杨华忠眼疾手快一把扶住。
“张大哥你忍忍,我这就带你洗眼睛。”杨华忠大声道,扶着张癞子往后院走。
骆铁匠也想去,可是这里还有其他人要招呼,走不开,幸好王翠莲和孙氏两个都放下了筷子跟着一块儿去准备清水和帕子去了。
蒋桂玲扬声跟张祥子那道:“祥子,你爹都那样了,你还愣这做啥?还不快些跟去瞧瞧?”
旁边其他人也都纷纷用谴责的眼神看着张祥子。
不是他冒冒失失,他爹也不会这样,现在爹被人掖走了,他还站在这里望着桌上的饭菜流口水,有这样的儿子?
“哦,嗯!”
张祥子敷衍的应了声,拔腿跑去了后院。
“这祥子今个是咋啦?一上昼就没消停过,平常不像这样啊?”
“谁晓得呢,许是见了这么多好菜,兴奋得忘形了吧,哈哈……”
众人只是随便开了几句玩笑便没再理会这事儿,美食当前,多说一句话就会少吃一口菜,赶紧吃吃吃!
等到张癞子和张祥子父子两个终于回到堂屋,男人们那两桌的菜,已经基本上吃了个七七八八。
都是庄稼汉子,一年到头见不到几回油荤,加之又都是正当吃饭的年纪,对吧?若不是骆铁匠特意留了一点,这父子两个连鱼头都见不到。
张癞子辣了一遭,胃口大减,坐在那里就着面前的几样小菜喝几口酒就走了,他不放心,还想去找福伯那里瞧瞧眼睛。
张祥子没走,他端起碗筷,面前桌上的菜让他不爽,于是把目光瞄准了旁边的小孩子们那桌。
小孩子胃口小,那桌上还剩下好多好菜呢。
“我不喝酒,我去那桌吃,你们好吃好喝哈。”
张祥子端起碗跟桌上的男人们打了个招呼,起身往小孩子那桌去。
孩子们这桌,成员如下:
骆宝宝和景陵还有峰儿三人坐一方,峰儿被夹在中间,好方便骆宝宝这个姐姐对他的照顾。
绣绣姐妹带着鸿儿坐一方,绣绣这个姐姐也好顺便帮鸿儿夹菜,剥个虾壳啥的。
三丫头,,绵绵,带着铁蛋坐一方。
还剩下最后一方,坐的是大白和小黑两兄弟。
大志身体尚未恢复,并没有来桌上吃饭,是王翠莲送了饭菜去他屋里。
孩子们这桌这样的格局,三方都坐了三个人,实在挤不下第四个人,唯独大白小黑那边就两人,于是张祥子把主意打到他们哥俩身上。
“小黑,腚儿往里挪挪,让我也坐一点。”
张祥子拍了下小黑的肩膀,嘿嘿笑道。
小黑双手抓着一根鸭脖子在啃,头也不抬,满嘴流油的嘴里抽空挤出几个字:“才不呢!”
张祥子愣了下,瞪了小黑一眼,又转到看似白白净净,也要温和一点的大白旁边。
“大白,咱挤挤?”
大白埋头吃着碗里的菜,压根就不理睬张祥子。
张祥子又抬手拍了拍大白的肩膀:“大白,往里挪挪,让我也坐下来啊?”
大白抬头,看着张祥子,腚儿不挪。
张祥子有点急了,这别人都吃得呼啦呼啦的,自己还饿着呢,声音不由粗了几分,样子也不好看:“你小子直勾勾看我做啥?往里挪挪啊!”
大白突然把面前的碗筷往桌上一推,咧开嘴哭了起来。
张祥子愣住了。
这都十二岁的小子了,站起来比他矮不了多少,咋说哭就哭呢?
他这还没把他咋样啊!
大白这一哭,惊动了满屋子的人。
好几个声音同时响起:“大白这是咋啦?咋哭了?”
杨华梅更是赶紧放下筷子从妇人们那桌赶过来,“大白,你咋啦?”
大白指着面前的张祥子:“他、他凶我……”
“啥?我凶你?我哪句话凶你了啊?”张祥子眼睛都快瞪出来了。
“他还要打我!”大白又哭着道。
杨华梅皱眉,不悦的看着张祥子。
张祥子急了:“婶子,我可真没有凶他,更没有打他,你要不信你就问这桌上的其他孩子们,看我哪句话有那个意思!”
杨华梅于是把问询的目光扫向桌上的其他孩子。
骆宝宝和景陵他们目光微闪,都觉得好笑。
自打上回在五房吃饭大白霸占荷包蛋被骆宝宝和辰儿狠狠教训了一番后,大白好长一段时日都不敢出来吃饭。
如今出来吃饭,也变乖了,至少不敢当着骆宝宝在的桌上抢菜。
骆宝宝暗暗满意大白的收敛,但同时又被他这变本加厉的娇气给弄得无语。
“我看到了。”
大黑终于把手里的那条鸭脖子啃完,他又舔了舔自己的手指头,慢条斯理的道:“我看到他凶哥哥了,还要抢哥哥的座位,我们学堂的先生说了,抢别人的东西还凶别人,这是不道德的行为。”
杨华梅看向张祥子的目光顿时沉下来。
张祥子一口闷血差点吐出来:“婶子,你别听你家那小黑的,他这是做伪证呢,你得问桌上的女孩子们,你问绵绵,绵绵最不撒谎了。”
是的,张祥子承认自己之前喜欢调戏绵绵,就是看准了绵绵不仅长相温婉,性格绵软,而且还是胆子小的女孩子,好拿捏。
杨华梅随即看向绵绵:“绵绵,你跟姑姑说,是咋回事。”
自打张祥子来到这张桌上打算蹭座位,绵绵就紧张得手掌心都出了汗,坐在那里压根就不敢抬头。
这会子听到张祥子推她出来帮他作证,杨华梅也在问她,绵绵不得不抬起头来。
她如小鹿般美丽迷人的大眼睛扑闪着,先是看了眼张祥子。
张祥子的目光炙热,充满急切和恳求,就像一团火,绵绵的目光缩了下,赶紧望向杨华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