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华忠的意见得到了大家伙儿的支持,大家伙儿分为两拨,孙氏鲍素云几个妇人去村口收拾宅子,男人们则去小老杨头家接老杨头。
孙氏起身的时候,看到刘氏半坐在那,似乎想跟着一块儿去收拾,又想到什么于是坐了回去。
孙氏道:“四弟妹你还坐着干啥?跟我和素云一块儿过去收拾屋子啊。”
鲍素云也点头相邀。
刘氏目光下意识往杨华明那边扫了一眼,抬手拢了下落下来的一缕头发道:“三嫂,五婶,你们去吧,我就不去了……”
孙氏返身回来把刘氏从凳子上拽起来:“哎呀,男人们有男人们的事儿,拾掇屋子是咱媳妇们的事儿,你就别推辞了赶紧来搭把手吧!”
刘氏被拽着起来,嘴里嘟哝着:“三嫂你别乱说,我跟杨华明早就没关系了……”
杨华明也赶紧附和道:“对对对,我们现在是男未婚女未嫁……”
孙氏摆摆手:“嗨,都是做嘎公嘎婆的人了,再咋样没关系都是融到骨血里去的关系,四弟妹你就别狡辩了,老四也别狡辩,咱抓紧功夫干活。”
鲍素云也赶紧道:“就是啊,今个大家伙儿都累了一天了,早点忙完早点歇息,明日过大年呢!”
就这样,大家伙儿分头行动。
新妇蒋桂玲来到后院,看到婆婆鲍素云正在收拾被褥,上前去道:“娘,我来帮你。”
鲍素云赶紧避开:“使不得使不得,你今个可是新娘子,你和大宝赶紧回婚房去,大婚第一天屋里可不能长时候没人。”
蒋桂玲赶紧点头,往外走。
大宝等在屋门口,看到蒋桂玲出来,赶紧迎了上来。
“咋样,我就说娘不会让你插手的吧?”大宝问。
蒋桂玲道:“嗯,听娘的,咱先回屋吧。”
鲍素云收拾了身上盖的被褥,孙氏回家收拾了一床垫絮,又让刘氏帮忙拿了茶壶茶碗和洗脸洗脚的盆桶帕子之类的。
刘氏道:“三嫂,千万别拿多碗,经不住老汉摔打。”
孙氏点头。
妯娌两个收拾好出门,杨若晴站在院子门口,骆风棠高大的身躯站在她身后,手里提着一盏风灯。
看到孙氏和刘氏两个出来,夫妇俩赶紧迎了过来。
“娘,我来帮你拿东西。”杨若晴伸手直接接过孙氏手里的垫絮。
孙氏还没来得及拒绝,骆风棠一把从杨若晴手里捞过垫絮,“我拿。”
他一手提风灯,另一手把垫絮夹在腋下,跟在三个妇人身后。
孙氏笑了笑,转而接过刘氏手里的盆桶,“你们两个咋还不去歇息?我和你们四婶五婶过去收拾就行了。”
杨若晴道:“夜里吃多了,出来走动走动好消食。”
骆风棠没有说话,他负责跟在杨若晴身后就行了。
听到杨若晴对孙氏给出的理由,骆风棠嘴角微微扬了下。
媳妇儿善意的谎言是张口就来啊,哪里是吃多了出来消食?而是媳妇担心这大晚上的丈母娘她们几个妇人去那边收拾屋子害怕。
害怕的原因,先前媳妇分析了几条。
其一:那屋子从前最早是盖给二伯杨华林和钱氏住的。
钱氏那种心如蛇蝎的毒妇,就死在那屋子里,而且是被杨华林杀死的。
其二,最近村子里雪灾,云霞母子仨遇难,今夜刚好头七回魂。
其三,前天夜里入静,管年巡村的人放出话,说火生家附近有怪异的声音,无疑又给村人们心头蒙上了一层恐怖阴影。
所以,媳妇不放心,还是得过来作伴,媳妇出来,他必定出来,所以才有了现在的五人行。
孙氏,鲍素云,刘氏三个走在前面,杨若晴和骆风棠跟在后面,五人来到了村口的那座小宅子里。
小宅子当初盖的时候是杨华林跟钱氏住,钱氏是老鸨上岸,杨华林为了避讳所以宅子一开始选址就不在村子中间,往南通往土地庙那条路边,孤零零的一座低矮农家泥坯小院,距离最近的村人家都隔着一块田地。
宅子旁边几棵树,歪歪扭扭,一弯月牙挂在树梢,冷冷清清,周围一圈朦胧的光晕,照得院子里的地上发白,几间静默的茅草屋子却越发陷入在黑暗中。
夜风吹过来,屋顶的茅草飒飒作响,东屋的窗户没关严实,啪哒的响,好像里面住着怪东西,就等着人进去好一口吞没。
鲍素云站在院子门口,莫名就有些害怕。
刘氏也是缩着脖子,眼睛四下偷瞟。
孙氏察觉到她们两个的紧张,故意大声道:“照理说里面应该是干干净净的,前几日雪灾避难的那几家还在这里住了呢,那边那扇窗户指不定是谁家走的时候忘记关上。”
这么一说,鲍素云和刘氏便没那么紧张了,因为前几天确实住过人,有人气。
可是一听到雪灾,她们不由想起了雪灾中丧命的云霞娘仨,听说今夜是回魂……
妯娌两个更怕了,埋下头去,缩成一团。
“娘,钥匙给我,我来开门。”
杨若晴从后面上来,从孙氏手里接过钥匙,打开了锁,推开了院子门,然后一马当先进了院子。
孙氏妯娌三个走在中间,骆风棠垫后。
杨若晴进了院子,径直过去开了堂屋的门,推开门,一股潮湿和霉味扑鼻而来。
她捂住鼻子侧开身,待那股子气味吹散一些,掏出火折子进了屋子。
孙氏和刘氏他们紧随其后,一只脚刚跨进屋子,东屋,也就是很久之前钱氏住过的那屋子里突然传来一声凄厉的怪叫。
“妈呀!”
刘氏吓得一把抱住孙氏的手臂,手里拿着的笤帚和簸箕啪嗒一声掉地上。
孙氏和鲍素云也吓得不轻巧。
方才那声音,完完全全就是一个女人在哭!
杨若晴飞起一脚踹向那紧闭的东屋门,孙氏来不及阻止,杨若晴已飞身扑进了那黑漆漆的东屋里。
与此同时,原本跟在孙氏她们身后的骆风棠也突然放下风灯和垫絮,脚下一掠出了去了院子里。
昏暗的堂屋里顿时就剩下孙氏妯娌三个,三人都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