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华忠‘嗯’了声,“老姜叔也在,双方说开了,骂人砸人这件事就此揭过了。”
“那绵绵和姜先俊……”
“婚事的事等过两日老五回来再说,他是绵绵亲爹老子,他拍板!”
杨华忠说完,也在桌边坐下,随手捡起针线簸箩里的那些花花绿绿布料随便看着。
孙氏知道他这是不想继续谈刚才那个话题的表现,这些花花绿绿的布料他压根就看不懂呢!
孙氏跟杨若晴那悄悄交换了个眼神,母女两个心照不宣的笑了笑。
孙氏于是啥都不问,坐下来重拾针线,杨若晴则起身给杨华忠泡了一碗茶。
“爹,喝口茶,这是菊花茶,能清心明目降火气。”
杨华忠接过菊花茶,捧在手里,苦笑。
“姜母还是很嚣张,我在那里坐了一会儿,她在灶房嘴巴就不干不净。”
“这个妇人,绵绵嫁过去了绝对受委屈,姜先俊是绝对护不住她的,也不敢护。”
杨华忠忧心忡忡,吹拂着茶碗上漂浮着的两朵金色菊花,小口小口的喝着茶。
孙氏抬起头,脸上同样布满焦虑。
杨若晴走过来重新坐下,“两家脸皮都撕成这样了,我奶和姜母今个都面对面吵成一团,五叔不可能再把绵绵嫁过去的。”
“而绵绵自个,通过这件事,肯定也看透了姜先俊吧!”
谁不是从青春年少走过来的呢?
那份青葱的初恋固然让人沉醉,可是谈恋爱最后通向的道路是婚姻,是家庭。
那个男孩有着温柔的笑容,随和的性格……
那个女孩她笑起来很甜很甜……
仅仅只是这些东西,并不能主宰婚姻。
男孩终将成为成熟稳健的男人,挑起家庭的重担,保护妻子儿女不被欺负。
女孩也将褪去青涩,变成持家的老手,相夫教子。
一切风花雪月最后都将化为柴米油盐,当初的花前月下你侬我侬,抵不过夏夜你为大娃打扇,我给小儿抚背的默契合作。
当初的山盟海誓,不如冬夜一家人围着炭火炉子烤火取暖,吃着夜饭看着孩子打闹来得踏实。
一座小屋,一家人,三餐,四季,男主外,女主内,这就是家庭,这也是人生。
家庭需要团结,互助,有爱。
家庭是一个没有算计的地方,是一个在你疲累的时候,受伤的时候,孤独沮丧的时候想起来就能感觉到温暖,有依靠的地方。
然而,姜家二房因为姜母,所以再也容不下绵绵。
绵绵嫁过去了,不仅不能维持美好的家庭,她跟姜先俊之间那份少年时候的青葱爱情也将被日复一日的争吵消耗殆尽,到那时想要分开,代价就更大了。
倘若有了共同的孩子,牵绊更多,绵绵越发难以从姜家的泥潭中抽身。
“五叔明日就到家了,爹你到时候把这段时日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告诉他,别怕他不能接受,该说的都得说。”
杨华忠满脸坚决:“嗯,我肯定不会隐瞒,这涉及到绵绵一辈子的事儿。”
杨若晴回骆家的时候,发现刘氏竟然过来了,正帮着王翠莲在后院给盆里的草鱼抹盐,两个人边干活边拉家常。
杨若晴先是有点意外,不过随即就释然了,四婶这个人现在把瓦市的生意全权交给了荷儿和康小子,自己偷懒回了村子里。
只是偶尔去一趟镇上‘视察’下他们姐弟的生意,顺便指点指点。
在村里住的这段时日四婶日子很清闲,家务这块基本都是三丫头在做,外面的事是杨华明,她自己基本是甩手掌柜。
这会子专门跑过来帮忙腌鱼,这鱼可腥了,她都不嫌弃,必定是有有求于人咯!
“咳,四婶来了呀?”
杨若晴故意拖长了尾音,站在不远处的一颗冬青树下双手抄在身前笑眯眯望着。
刘氏看到杨若晴回来,顿时激动万分。
王翠莲也帮着道:“晴儿,你四婶过来找你有事儿,见我在腌鱼死活要搭把手……”
“哦!”
杨若晴点点头。
刘氏趁势站起身,“晴儿,既然你回来了那我就去洗把手,免得待会鱼腥味儿熏到你。”
王翠莲连连点头。
刘氏已经帮她腌了好几条鱼了。
杨若晴却撸起袖子走过来,笑眯眯说:“四婶不用专门费力去洗,我也来一块儿腌,咱边腌边说话。”
既然刘氏都送上门了,免费的劳动力肯定得压榨压榨呀!
刘氏愣住了,万万没想到杨若晴出牌的套路会是这样,既如此,她也不好意思去洗手了,只得重新坐下来接着腌。
目光一转,她看到王翠莲的表情好像有点尴尬,于是又道:“晴儿啊,四婶待会跟你说的事儿有点不好开口……”
刘氏故意把目光往王翠莲身上转,意思很明显。
王翠莲也是个识趣的人,立马道:“晴儿,要不你们还是去屋里说话吧,我一个人腌就行。”
杨若晴微笑着看了她们俩一眼,认真想了下点点头,“要不这样吧,大妈你去灶房看看夜里咱吃啥菜,我和四婶说会话。”
“啊?”
刘氏再度傻了眼。
王翠莲也是愣了愣。
杨若晴又催促了一遍,甚至还用上了一点撒娇的口吻:“大妈,我饿了,夜里想吃香辣鱼杂”
今个这十几条草鱼都是骆铁匠鱼塘里捞上来的,每年到了这个时候都要忙着腌制过年的咸鱼咸肉。
腌咸鱼的时候这些鱼杂鱼籽一大锅烧了,搁上去腥的烧酒和生姜辣子这些大料,甭提有多下饭了。
王翠莲一听杨若晴都有明确想吃的东西,立马动力就出来了。
不再迟疑,赶紧起身去了灶房准备夜饭的事情。
刘氏垂头丧气,只得接着给鱼抹盐。
“四婶,这会子就咱俩了,你有啥事儿就直说呗。”
杨若晴和颜悦色的跟刘氏这问。
对待免费劳动力,杨若晴的态度还是很友善的。
刘氏也不矫情,尤其是自认为自己帮骆家干了活,于是开门见山问:“晴儿,你那边还打算请人去骂姜母吗?”
杨若晴没说确定答案,只反问刘氏:“四婶你问这个做啥?有啥想法?”
刘氏习惯性的想拍胸口,手刚抬起来发现手指头上沾了鱼鳞于是又赶紧垂下去,只凑近了些:“我想亲自去骂姜母,这几天她们轮番去跟她对骂我在边上留心看着,我这口才应该不落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