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公主府。
李明月本打算拉着李承恩去骑马,听说赵昊来了,她把马靴往小爵爷怀里一塞,撒腿就往外跑。
“你自己去吧!”
李承恩抱着四只马靴,哭笑不得道:“我穿两只就够了。”
“你敢穿我的,就等死吧!”
李明月说话间,人已经不见了踪影。
通过李承恩带回来的情报,大哥的爷爷好像对自己一家有些抵触呢,这种时候可丝毫懈怠不得呀。
等她一溜烟跑到月亮门,就见赵昊正面无表情走过来。
如今这位殿下干儿,已经无需通禀,可以随意出入长公主府了。
李明月轻吁几口气,调匀了呼吸,这才如弱柳扶风走出来,跟低头走路的赵昊撞了个满怀。
“抱……”赵昊下意识要道歉,抬头见是李明月,便不禁笑道:“妹子走路小心点。”
“大哥也一样。”李明月抿嘴笑笑,便自然而然与他并肩而行道:“看大哥皱着眉头,有什么心事儿?”
“嗯,遇到点麻烦,来找干娘商量。”赵昊微笑道:“本来有些郁闷,看到妹子心情就好多了。”
“那你就多看两眼呗……”李明月低着小脑袋,声如蚊蚋。
“哈哈,还是算了吧。”赵昊笑着摇摇头道:“再忘了正事儿就麻烦了。”
李明月一下想到自己刚学到《长恨歌》中的一句,心里登时小鹿乱撞,赶紧捂住滚烫的面颊。
“大哥,真讨厌……”
“呃?”赵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心说我没开车啊?
不过也拜明月所赐,等他见到长公主时,情绪已经完全平复下来了。
“我儿怎么来了?”长公主还被蒙在鼓里,正在心情愉悦的插花呢。
“来给娘请安。”赵昊说着,递了个眼色过去。
长公主便会意笑道:“明月,去留月轩把你的好吃的都拿来。”
绣楼坍塌之后,李明月便跟赵昊打了声招呼,住进了留月轩。
“哦。”李明月又不傻,自然知道有些话不方便对自己讲,便朝赵昊甜甜一笑道:“大哥你等着,我给你拿好吃的去。”
水榭中,待李明月一走,赵昊便将事情低声禀报给长公主道:
“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都察院已经传唤家父,估计下一步,就要勒令西山的煤窑全部停工了。”
“问题是西山煤业还没开张呢!光买买买就能把地龙买翻了身吗?”赵公子这小暴脾气,一提这茬,又是一阵火大道:“我看一定有人在背后指使!”
“肯定是徐璠指使的!”长公主脾气比赵昊更暴,咬紧银牙道:“我说他婆娘,怎么昨天跑来退股呢,鬼扯什么钱不凑手,只能下次再说了。”
“果然是他!”赵昊也咬牙切齿道:“这是第几回了?这次不搞死他,我把‘昊’字倒过来写!”
呃,那个字念什么来着?今世记忆力一塌糊涂的赵公子,一时有些想不起来。
“不错!弄不死他爷俩,娘也把名字倒过来写!”长公主也跟着瞎嚷嚷发穷恨。
看的一旁的柳尚宫目瞪口呆,心说这才是亲娘俩吧?
再想想小爵爷和状元公那投缘的样儿,还真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呢。
发泄完情绪,长公主方冷静下来,问道:“儿啊,你打算怎么办?”
“娘帮我两件事。”便听赵昊沉声道:
“一,我要立即见陛下。二,八天后,我要召开第一次股东大会,娘帮我约一下那些股东。另外,让她们提前派个懂买卖的管事过来,我带他们去西山转转。”
“好,这都是举手之劳。”长公主摩拳擦掌道:“还有别的吗?”
“暂时就这么多。”赵昊便摇头笑道:“旁人怕他小阁老,我却视若插标卖首者,娘只管为我压阵,看孩儿如何把他捏爆!”
“哈哈好,这才是我的儿啊!”长公主闻言欣慰的笑了。她知道赵昊这是在提醒自己,不要关心则乱,反而授人以柄。
赵郎还在都察院里蹲着,长公主自然一刻不能等,马上起身吩咐道:“备轿,本宫要和我儿入宫见驾!”
“是。”柳尚宫忙颠颠儿出去准备。
方才她是真担心,殿下会救‘夫’心切,又要直接杀到都察院去要人。
好在赵公子十分老道,哄着殿下没乱来。
嗯,老身这条命,现在全靠赵公子续了。
都察院,讯问房。
“你说不知道就不知道了吗?”庞尚鹏声色俱厉的讯问道:
“那你儿子在西山开矿是怎么回事?!”
“此事本官一时无法回答,等我回去查问一番,再回复大人。”赵守正便两手一摊道。
“我现在就让你说!”庞尚鹏又重重拍了下桌案道:“是不是你指使你儿子干的!”
“拿不出证据来,我要反告你们诬陷!”赵守正冷笑一声。
“你!”庞尚鹏见这厮打起太极,简直就像当了一辈子官的老油条,不由一阵气急败坏。
“你和长公主又是什么关系?你们怎么会合伙做起买卖?!”庞中丞调匀了气息,又问了个直击心灵的问题。
这要没有赵昊提前打预防针,估计赵二爷当场就得尿,但他有备而来,就是不一样。
便面无表情的答道:“本官专心举业,不理俗务,家里的事情皆由我儿处置,因此并不知情……”
“呃……”庞中丞心说,这话怎么听着有点耳熟,便冷声问道:“你不是还给她当过粥场理事吗?怎么可能完全不知情?!”
“此事本官一时无法回答,等我回去查问一番,再回复大人。”赵守正便又一摊手。
“怎么又是这句?”庞中丞双手拍案,朝着赵守正咆哮道:“你给我老实交代,这件事陛下知不知情?!”
“拿不出证据来,我要反告你们诬陷!”赵守正冷冷一笑。
“你!”庞中丞差点没背过气去。
一旁做记录的吴御史,也直接搁下了笔。
翻来覆去就是这三句,这玩意儿有什么好记的?
“你就煮熟的鸭子嘴硬吧。”庞中丞已经将赵二爷定性为狡诈油滑、心机深沉之徒,便彻底放弃了一战而定的奢望。
“为免串供,本宪决定羁留你一段时间。去司狱司好好反省反省吧!”他把手头的卷宗啪的一合,冷笑道:“看你嘴硬到什么时候!”
都察院身为三法司之首,有监察百官,纠核不法之责,自然有自己的临时监狱。只是里头关的都是官,没有牢头狱霸罢了。
赵二爷闻言暗叹一声,哎,躲过了顺天府的班房,躲不过都察院的监狱。
看来这次进京,就是免不了的牢狱之灾啊。
莫非,这就是冲动的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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