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的事林晨自然无法分心多去关注，眼下他只有紧紧地盯着凌琼，被动的等着她出手，连身边何时多了两个人都不知道。
“启命的不良作用，对她似乎无效。”
作为了解，也施展过启命的人，月如霜抛出了自己的疑惑。
“往水桶里倒水，溢出来之后自然会静止，可当水桶化为了江海，再多的水也只会被她容纳吸收。”
对于启命这种武技，这世上大概只有林晨和千城最是了解。
“如何破解？”
“我若知道还会在这干瞪眼？”
林晨无语的回道。
月如霜也发现自己好像问了个很傻的问题，点点头，瞅准时机冲上前去加入了战团。
其实她会如此倒也并不是为了别人，作为之前李心一方的人，眼下如果无法争取拿下凌琼，恐怕她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你呢？”
眼见如此，林晨却问向了另一边沉默不语的女子。
“我的……剑气。”
她说话不太利索，动作倒是干脆利落，抬手间一束黑色剑气凝在掌心。
林晨分心看去，瞳孔登时一缩！
“凝渊剑气！！”
说不惊讶那是不可能的，李唯耗尽半生心血都无法融合的凝渊剑气，竟然被这女子轻易的施展出来，要知道他还是修炼了混元一气功这样的奇功才能将剑气化解。
“真门主到底用了什么方法驯服凝渊？”
李唯最后败于真如海，魔剑也留在临渊门的事，他还是知道的。
“你，果然知道，你的……也是。”
“眼下不是说这种事情的时候，等一切尘埃落定我在与你详细说说。”
“好。”
常立雪点点头，也不多说，祭出剑气朝凌琼冲去。
论实力，她比千城还要强一线，有了她的加入凌琼应对起来好像也没那么游刃有余了，但实际上直到现在，凌琼都还没有睁开眼睛，挪动半步。
数股内劲在擂台上时而聚集时而崩塌，光影四散，压的林晨险些喘不过气来。
然而相比之下更令他惴惴不安的，是凌琼越来越沉稳的神态。
玉娘出现的时候，她有显而易见的动摇，可自从闭上眼的那一刻起，她的心态好似在一点点的修复。
林晨有一种预感，当凌琼再度睁开眼的时候，感情已经不能将她左右，无论是玉娘，还是他。
不能再等下去了！
林晨虎目微凝，握紧拳头便准备有所动作。
“林大哥！”
听到玉娘呼唤声，他顿住身子，转过了头。
却见玉娘不知何时已经走到了近前，双手捧剑，高举过胸前，神情郑重中带着一缕祈求之色。
“此剑脱胎自翎羽，以妾身与十九鲜血重铸，故得名血羽，后十九将其更名雪玉，它与我二人血脉相连，定能助她走出迷惘……”
翎羽？雪玉？
她们二人竟瞒着自己，以血铸剑？
看着那柄在自己手中颤动不已不听使唤的灵剑，此刻竟乖巧的躺在玉娘手中，林晨便信了大半。
知道眼下不是询问的时候，他点点头蹲下身子接过了雪玉，雪玉却在脱离玉娘掌心的一瞬间颤动了起来，好似又要脱手而出。
正在林晨不知所措的档口，纤细洁白的手掌轻轻地握住了了剑身，也仿佛抚在了他躁动的心上。
“玉娘想象不出没有十九的人生该如何度过，林大哥，带她回家吧。”
她浅浅地一笑，似有千般柔情，溢出眼眶的泪水，又带万般凄楚。
血液自她掌心涌出，一丝丝顺着剑身滑落，片刻，雪玉已染满鲜红。
见她如此，林晨微微低下了头，看不清眉眼。
剑平静了下来，他的心也是如此。
重新站直身子，他已不再犹豫。
“让我来！”
林晨的话没有对谁说，场中五女却同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毫无不犹豫的使出了最后手段。
“剑域！”
只见常立雪忽而轻咤一声手掌奋力一挥，万千黑色剑气顷刻凝聚，声势之浩大，令人不禁胆寒。
几女见此赶忙退至一旁，千城则目光微闪，轻笑一声素手微展，无数冰针于空中成型，冰冷的寒意令天地都为之变色。
瞬息之间，黑色剑气如无数道箭矢一般朝凌琼正面疾射而去，冰针则汇聚成龙，咆哮着朝她背后咆哮袭来。
这两道凌厉无匹的招式前后而至，换做寻常极境武者恐怕也要饮恨于此，然而凌琼却连眼皮都不曾抬一下，抬手间亦化出无数道真气飞射而出，与黑色剑气碰撞在一起。
真气与剑气撞在一起发出轰鸣的震荡声，仿若爆炸一般。
眨眼间，冰龙又至。
凌琼不慌不忙一个转身，手捏剑指，指尖冒出数丈白色的光芒，宛若一柄长剑。
她抬手向下一劈，长剑锋芒凌厉，瞬间将龙头一分为二，冰龙在痛苦的哀嚎中‘嘭’的爆裂开来，化为了无数霜粉，烟雾弥漫。
就在所有人都为此感到惋惜的时候，忽然，烟雾中探出一柄锋利无比的短刀。
宫四的洞察力可谓独步江湖，绝不会给凌琼喘口气的机会。
凌琼知道这柄短刀材质特异，自不会任她攻来，然而她正打算挥手挡开，身侧又刺来一柄长剑，紧接着头顶又是一股凌厉之气传来。
身侧细剑与头顶长枪的攻击虽不及前面三者，但若要施展真气阻隔，眼前的短刀便会刺到面前，若应对短刀，身侧攻击便会临近。
凌琼明白，解决眼下麻烦，最轻松的方法有两种，出手攻击她们，或者……退。
出手伤人，她还没做好准备，即便她一直在调整道心，但总是差一点，最后一点。
凌琼最终选择了后者。
她朝右侧退了一步。
这一步，是林晨的坚持换来了时间，是玉娘的到来乱了她的道心，是众女的出手，给了这一切希望。
古朴悠扬的钟声不知从何处传来。
“越！阵！斩！”
雪花不再飘动，寒风不再呼啸。
时间仿佛陷入了凝滞，每个人的动作，神情全都定在了那一瞬。
嗒，嗒。
一步，两步，林晨超绝的轻功发挥到了极致，然而在这个无声的世界里，他的脚步声依旧清晰。
他只有三息时间，却不敢靠近凌琼再施展绝技，怕她有所惊醒，更怕自己看到她的脸会犹豫。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为了玉娘，为了千城，为了那几个女子，为了在场所有武林人士，他不能犹豫。
无论是剑心还是道心，无论是欲断情绝爱还是了却因果，眼前的凌琼都不能存在。
如果是他造成了这一切，现在，就让他来让这一切结束吧。
“十九，我来完成自己的诺言了。”
林晨喃喃着冲到了近前，虎目含泪，抬手挥了出去。
就在此时，异变突生！
那双闭合已久的眼睛忽然睁了开来！
可此时，她的眼中已再不是皎月星光，而是深邃无垠的宇宙，令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三息未至，她竟突破了越阵斩的桎梏！
周围静止的一切让两人仿佛进入了另一个世界，一个只有他们两个的世界，就这么相互注视着，仿佛过了万年……
“呵。”
初时的震惊之后，林晨有些释怀的笑了。
这越阵斩，也不过是凡人偷得一道天地之机，施展超越规则的武技，而眼下的凌琼，显然已不被这所谓的规则束缚了。
既然都不被规则约束，他也就没了优势。
所谓的天才，就是这么不讲道理。
眨眼的时间，一切恢复如常，雪花落在地上，又被寒风卷到了半空中，而那些倔强的，则在石板上堆上了薄薄的一层积雪。
紧接着，一条握着剑的手臂重重地砸在积雪上，将它们砸的飘飞而起，手臂末端飞溅而出的滚烫血液则将更远处的积雪都融化了。
“林大哥！！”
“林晨！”“林晨！”
“林少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