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津,古称盟津,位于洛阳东北方向,是当年周武王召集各方诸侯歃血为盟的地方,位于河水之畔,是一处小渡口。
此地地形多山丘,有老人将这一带的地势概括为‘三山六陵一分川’,而孟津就卡在这一分川的地方,自河内往洛阳唯有这里可走。
孟津原本的守将叫周勇,本是徐荣部下将领,后因功被提拔为校尉,诸侯叛乱,孟津的位置自然不会被人忽视,只是孟津只是小关,在徐荣的推荐下,周勇便来此驻守。
“末将参见右将军!”孟津城外,见到陈默的调令之后,周勇方才开城,放陈默进去。
“周将军不必多礼。”陈默点点头,挥手示意道:“今后这孟津便由在下掌管,这是周将军调令。”
周勇接过调令,确定无误之后,对着陈默一礼道:“末将这便整点兵马赶往成皋。”
“慢走!”陈默点头笑道,对于周勇这种一丝不苟的态度,陈默是欣赏的,虽然跟徐荣接触不多,但从他先败曹操,再败孙坚,后来更是配合吕布将联军打的不能渡河来看,这是个有大本事的人。
待周勇离开之后,陈默开始重新布置孟津防御,若有细心一些的来看,会发现陈默设置的防御,更多的是防向洛阳方向,同时,陈默还在河边修整渡口,将渡口加宽,如今既然已经入主孟津,他可以随时乘船渡河,自河内退回河东,若水流不急的话,还可逆流而上,直抵河东。
总之,如今对陈默来说,已经是处于随时可以脱离董卓的状态,下一步,就该跟诸侯取得联络了。
洛阳方面,董卓用了陈默之计,将吕布徐荣调回,放弃荥阳、敖仓,命徐荣镇守虎牢,吕布则率军回洛阳,董卓更是亲自领兵,前去迎战袁术。
不过让陈默无语的是,董卓这边已经撤兵,袁绍却迟迟不肯渡河,眼看着时间已经到了八月,天气开始转凉,再这么下去,大谷关的战事可能都要打完了。
“主公,您找我?”余昇来到大厅,对着陈默一礼道。
“嗯。”陈默想了想,将一封书信递给余昇道:“我要你去一趟酸枣,为我送一封书信给曹操,他你是认得的。”
余昇乃是当初西园八校时候就跟在陈默身边的,自然认得曹操。
余昇有些疑惑的接过书信,也没多问,只是躬身一礼,转身离去。
看着余昇离开的方向,陈默揉了揉太阳穴,回河东之前,他需要将自己的名声给洗一洗,否则等董卓撤回关中之后,自己恐怕要成为诸侯首要的攻击目标,这可不行,他更需要一个相对稳定的环境来发展。
不管董卓有什么苦衷,一旦退回长安,对陈默来说,他就成了董卓的桥头堡了,冀州、幽州都能来打他,反倒是防备董卓,更容易一些,而且一旦退守长安,对董卓来说,很有可能就是盛极而衰的征兆,毕竟董卓已经老了,董卓若有什么意外,西凉军中可没人能替代董卓,陈默不冒这个险。
酸枣,诸侯大营。
经历上次被吕布偷袭,杀了王匡之事以后,诸侯的大营经过重新布置,相互之间更紧密了一些。
曹操满身酒气,有些疲惫的从袁绍大营中出来,自上次被吕布和徐荣虐了一遍之后,袁绍显然是要等到冬天河水结冰之后再渡河,如今诸侯整日醉生梦死的,也不知道这场仗,什么时候才能开始?
相比而言,那袁术倒是果断许多,听说已经攻破了大谷关,曹操觉得这个时候,董卓肯定会集结兵力去跟袁术作战,正是他们的机会,想要劝袁绍趁机出兵,谁知却跟一群人喝了一天的酒。
摸了摸肚子上的赘肉,曹操有些无奈,再这么下去,自己会不会也变得跟这些人一样?
“孟德!”刚刚回到大营,便见夏侯惇迎上来。
“来的正好,为我备些清水。”曹操看着夏侯惇笑道。
“这个不急,今日有人过来,说是下军校尉部麾下军司马余昇,想要见你,从洛阳来的。”夏侯惇看着曹操皱眉道:“此人你可识得?”
“余昇?有些印象。”曹操有些晕,一时没反应过来,一边走一边喃喃念着这个名字,走了几步,突然顿住,让一直跟在他身后的夏侯惇差点一头撞上去。
“下军校尉?”曹操扭头,看向夏侯惇:“余昇?”
“正是此人,你认得?”夏侯惇点点头。
“此人乃陈默麾下将领,颇得陈默信赖,他可有说来此为何?”
“送信,但我要他将信拿来,他却不肯,非要见你。”夏侯惇皱眉道。
曹操来回踱了几步,询问道:“此事可还有旁人知晓?”
“这倒没有。”夏侯惇摇了摇头道:“陈默此时送信过来……”
“不知道,我那小兄弟的心思,可滑着呢,不过此时应该与战事有关,我去清醒清醒,你带他来见我。”曹操说完,径直去往自己营帐,用冷水洗了一把脸,顿时感觉清醒了许多。
不一会儿,夏侯惇带着余昇进来。
“末将余昇,参见将军。”余昇对着曹操肃容一礼道。
“你我也算旧识,我与你家将军也算至交,不过如今却是各为其主,不知他此时让你来此,所为何事?”曹操坐在胡床上,看着余昇笑问道。
“末将不知,主公只命末将将书信送来给将军。”余昇从怀中将陈默写的竹简取出,递给一旁的夏侯惇,让夏侯惇交给曹操。
“不错。”曹操有些欣赏的看了余昇一眼,这余昇他也知道,平日里沉默寡言,埋头做事,如今看来,也知道不该问的不乱问,是个不错的手下。
陈默这个时候送书信过来,曹操倒是有些好奇,自己这小兄弟莫不是刚收拾了袁术,现在把主意打到自己头上了?当下展开竹简看起来。
孟德吾兄:
昔日上东门一别,至今已有年余,弟甚思念……
数百字,有一大半是在回忆往日在洛阳无忧无虑的岁月,只有最后几句点到了重点,如今董卓已经撤掉敖仓、荥阳兵马,只留徐荣于成皋驻守,以弟愚见,盟主当速发兵占据二城,则进可攻退可守,已立于不败之地,弟会设法谋得一处关城,以迎大军。
曹操放下竹简,揉了揉太阳穴,看着余昇笑道:“我那贤弟可有其他交代?”
“未曾有。”余昇摇了摇头道。
“回去告诉他,我已知晓,至于能成与否,无法保证!”曹操笑道:“如今天色已晚,在此休息一夜,明日再走不迟。”
“末将有军令在身,信既已送到,不便久留,以免将军难做,就此告辞。”余昇摇了摇头,起身道。
曹操闻言,点了点头,示意侍卫将余昇送出大营。
“孟德,信中写了什么?”夏侯惇看向曹操,好奇道。
“我那贤弟,想要倒戈。”曹操坐在胡床之上,摇了摇头道:“去将志才请来,有事与他商议。”
“好。”夏侯惇点了点头,转身离去,不一会儿,便将戏志才带来。
“深夜还将先生唤来,实在惭愧。”曹操看着戏志才笑道。
“主公将我唤来,必有要事。”戏志才坐下来,看着曹操微笑道。
“也不算。”曹操将竹简递给戏志才,待他看过之后方才道:“你说,我这贤弟想要洗脱名声,如今可还来得及?”
戏志才将竹简收起,闻言微笑着反问道:“主公可曾听闻,那陈将军自投董卓以来,可有做过何恶事?”
“这倒没有,甚至还曾仗义执言,救了袁公一家性命,虽说最终还是死于非命,但此事上,为他挽回了不少名声。”曹操笑道。
“在下可以肯定,此事乃这位陈将军传出,一来是逼两位袁将军下决心,二来也是为自己正名。”戏志才放下竹简摇头道:“其实主公若是仔细些,会发现陈默这一年多来在洛阳做的事情,中原很快便会知晓,比如平河东乱贼,数次仗义执言,被董卓排斥、群臣不解之下,却一直为朝廷兢兢业业不曾有半点抱怨,此外,前不久,洛阳士人似乎也在为陈默张目,虽然只有一段时间,但事实上,陈默在中原其实并无恶名。”
曹操也反应过来:“那小子一直在为今日造势?”
若非如此,怎么他那边有个风吹草动,中原这边便立刻传开?
这么一想,很多事情就说得通了,为何作为陈默老师的臧洪从来不说陈默半分不好,陈家也似乎从未担忧过陈默。
当时陈登离开时,恐怕已经跟陈默有了什么约定。
“不止如此!”戏志才指了指桌上的竹简笑道:“若不出意外,这只是开始,之后定然会有更多的好消息传来。”
“他早就料到有今日!?”一旁的夏侯惇有些吃惊道。
“那倒未必,恐怕是两边都有准备,若是此战董卓胜,恐怕我等是见不到这封信的。”曹操摇头笑道:“志才,你说这个忙,我是帮还是不帮。”
“帮吧,陈默如今居于河东,与主公暂时无冲突,反而能为盟友。”戏志才笑道:“而且就算没有主公,莫忘了臧子源还爱此处。”
“也罢,他欠我一顿!”曹操点点头,接过竹简笑道:“下次定要让他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