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晰无比的天机线,就这么明晃晃直勾勾地迅速蔓延到白发道人之前,其中所携带的恨意和恼怒,就连河图洛书都感知地清晰无比,躺倒在地的河图洛书都震惊了——
我本来以为我已经够惨了。
没有想到居然还有人比我还要莽!
这到底是谁,竟然如此勇猛!
不知道这白毛已经彻底变化了吗……
眼睁睁看着那白发道人右手伸出,轻描淡写地把指向自己的天机线夹住,
河图洛书心知肚明这是独属于不周功体一脉的特性,能够以双手直接接触如同天机,概念,法则这一类虚幻的东西。
这是哪怕天帝帝俊,哪怕是伏羲都无法做到的,独一份的手段。
至于另外那位老不周山神……
那位比较豪迈,比较不拘一格,
比较疏于天机这一类手段的掌握,对于未卜先知,心血来潮之类的法门不大擅长,另外,腰杆子也比较脆……
所以搞不好伸手抓天机线这种粗暴的手段,只有眼前这白发道人做得出来,虽然他仍旧不擅长天机卜算,但是也直接免疫了相当程度针对他自己的卜算推占,除非是那位伏羲亲自动手。
河图洛书循着这气息的所在,下意识地探索过去。
然后祂的幸灾乐祸一点一点的消失不见。
东海·木神句芒宫殿。
这位神灵的宫殿,整体具备有乙木气机,而且非常浓郁,作为四海神灵当中排名最差的一个,却仍旧拥有远远凌驾于其余众生的位格,这宫殿具备有磅礴无比的东海海域大多珍宝。
此刻宫殿当中的战将们面色都极为难看。
因为就在刚刚,
祂们失去了对于东海大帝的感应,就仿佛那位大帝彻底失踪了一样,
而去联系了西海的时候,西海那边同样失去了对于金正蓐收的联络。
这让东海西海的诸神都陷入一种担忧和隐隐恐慌之中。
尤其是在北海之前发生了巨大变故的时候,
更是如此。
说实话,祂们的心底真的有些担心。
担心自己睡一觉,就被告知,原本的句芒,蓐收其实只是分神,东海和西海各自都有原本的主尊这样离谱的事情,至于两位大帝的安危,祂们的心中有些许的担心,但是不是太大。
蓐收那是谁?
庚金之道的造诣仅次于西皇。
在那遥远的岁月之前,若非是那位少女异军突起,如同一颗灿烂恒星般照耀大荒之上,靠着一柄长枪打下了无可比拟的战绩,那么庚金之主的身份本来应该是蓐收的,而非仅仅是一个金正。
更进一步的十大巅峰,也未必不可以踏足。
这样的擅长攻伐的大神,再加上擅长生机疗愈的木神句芒。
已经是足以纵横十大之下的组合。
即便是十大巅峰级别当中,那几位并不擅长于攻伐和战斗的神灵,也未必就能够轻易地将这两位给击败,而如今这个世道,十大巅峰各自坐于最高之处,
或者主宰一方,或者避世修行,并不出世。
这两位已经是天下第一流的层次。
他们当然不必担忧其安危。
只是希望弄清楚两位大帝齐齐失踪的理由。
“即便是立于无数生灵之上的大帝,本身强大无比,但是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找到方式联系的,天下奇珍异宝,何其之多,我们恰好有这样的东西,但是需要联手。”
东海的战将缓声开口,然后手腕微翻,手中便浮现出一物。
散发出了磅礴的灵气波动。
那是一座石碑,上面有着无比繁复的纹路在流动着,展现出天机变化,诡秘莫测的奇异之力,而西海的丞相也同样神色郑重,取出了一面类似的石碑,两座石碑都是河图洛书的一部分,彼此连锁。
“尊敬的河图洛书,请问,东海之帝,西海之帝,两位大帝此刻所在……”
他们将手中的宝物,灵材一一放上去作为献祭。
两座河图洛书隐隐有气息相连的感觉。
最终化作了一道虚幻的身体,最终汲取了那些高级灵材的灵性,灵纹组合化作了一幅一幅的画面,是无数战将,是龙兽和虎兽拉动的,巨大而恢弘的行宫,两位大帝饮酒。
下一幕画面。
无边的剑气溢散,瞬间那巍峨战将就化作齑粉。
纯粹的剑气直接洞穿了那位西海之帝蓐收的眉心。
而后画面一转,那壮丽的行宫坍塌毁灭,白发青衫的道人迈步走出,右手五指翻覆,随意按在了句芒的头顶,一瞬间将这位东海之帝的气机全部打散,真灵崩殂而亡。
一瞬死寂……
东海的战将首领和西海的丞相在巨大的震惊之后,心中的悲怆都剧烈无比,在那种死寂之后,手掌颤抖,道:“……究竟,是谁?!这道士是谁?!”
河图洛书的分身没有自我的意识,画面再度流转。
天机直接指向了那白发青衫的道人本身。
在边陲的小世界之地,卫渊夹住了那一道天机线。
河图洛书循着天机的感应,弄清楚了到底是那個傻逼居然豪迈到了来占卜现在的这道士,然后心底的那种幸灾乐祸一点一点地消失不见。
啊,哈哈哈哈,到底是谁这么傻逼居然敢算这个家伙?
啊,是我!
是我啊呜呜呜呜!
卫渊夹着这一缕天机,道:“河图洛书。”
“在!在!”
悲愤欲绝的河图洛书一个激灵,道:“您卑微的小洛永远在为您服务!”
“若是你的分身再多两个,能否帮忙寻找过去的真相?”
“啊这,应该没有问题……”
“好。”
白发道人点头,双目微闭,五指握合,将那一缕指向自己的天机直接握住,而后主动打开防御,让那边的河图洛书来推占自己,顺便反向加强联系,尝试拨动这边和那边的感应。
只是这距离有点远,中间多有波涛汹涌的海域,远不如指向人间的时候那样风平浪静,卫渊尝试数次,都没能够成功地把握住想要的天机,没有办法让自己想要的那种特殊情况出现。
嗯,看来所谓的镇压天机的阵法,宝物都是有存在必要的。
自己的手段会被这些东西克制住。
东海和西海这两个地方,被句芒蓐收经营万年,乃至于更加漫长的时间,已经相当稳定,没有办法轻易地干扰,而就在这个时候,卫渊隐隐‘听到了’熟悉的声音,而后东海西海的稳定瞬间被打破。
那种平衡出现错漏,出现了破绽。
卫渊瞬间做出反应,伸出手去,主动拨动命运,让那边出现了一次空间裂隙,而后想了想,觉得这样子似乎直接伸手捞就可以了,顺势伸出手去。
东海之处,在经历过了漫长到让人屏住呼吸,心中紧张的时间后。
河图洛书之上终于显化出了新的画面。
那时候,西海之帝蓐收已经死去,而句芒仍旧还活着,似乎极为震怒,怒声询问:“你到底是谁?!!”
画面当中的白发青衫的道人迈出半步,语气平淡回答:
“玉虚……”
撕拉!
空间破碎的声音陡然清晰无比。
在场诸神猛地抬头,瞳孔收缩,看到那画面当中的白发道人伸出手,明明只是虚幻的,明明只是推演出的天机画面,却真切无比的伸出一只白皙修长的手掌,五指微翻,握住虚空。
两座河图洛书化作流光,被握在手掌,飞入袖袍。
真实不虚。
苍茫空旷,冰冷漠然的气息溢散而出。
下一刻,空间重新闭合。
手掌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消失不见的,还有两座河图洛书的石碑。
一片死寂当中,唯独平淡的声音落下。
“元始。”
东海西海此刻的两位最强身躯冰冷,瞳孔收缩,冷汗不断地流淌下来,心潮涌动,无边恐惧,认出了这样的手段,在发现被天机窥测的时候,反手从容出手,直接跨越千万里漫长距离,直接反击。
无上大神通!谷樗
这样的手段。
瞬杀两位大帝的战力……
玉虚元始……
难道说,难道说……
就在一片死寂的时候,外面传来了惊呼的声音,数道身影惊慌失措地飞了进来,道:“大事不好!大事不好啊!”
“有何事情,如此慌张!”东海之神怒而询问。
那名汇报的修士跪倒在地,面色煞白:
“东海之外,玉虚宫弟子率领北海大军抵达了……”
旋即又有仓惶的身影奔入,失声道:
“不好!”
“那名和大帝交手过的玉虚弟子,手持一把长枪率领三千卫队凿穿了西海的防御,怎么办!”
一片死寂当中。
名为玉虚的阴影笼罩于了四海之上。
彻底的,以无比强势的姿态,烙印在了他们的心底。
真实不虚。
小世界当中,卫渊看着三座河图洛书瞬间合一,整体似乎完整了许多,为了防止这家伙又飘了,卫馆主右手扣着那柄长安剑,嗯,沾染了两位大帝鲜血的长剑。
禺强的不破之体,蓐收的庚金杀伐,全部都是被这剑破了的。
只有句芒。
死在了卫渊的掌法下。
严格意义上来说,可以认为是不周山神一脉的大逼兜。
“哈哈哈哈,恢复了,恢复了!”
“这就是更强的我,更加完整,更加真实!”
河图洛书吸收了那两片碎片,放声狂笑,而后看了看那边饮茶的白发道人,斟酌了下,还是追从心的想法,老老实实地走过去,然后在卫渊的示意下,由卫渊亲自寻找到相关的天机线,而后河图洛书解读。
卫渊眼前,之前见到的画面,终于又重新地出现了。
那一座座未曾解读的石碑清晰无比,上面的文字,哪怕是阔别漫长岁月的现在也能够看得清楚——
‘元,阿娲失踪了!’
‘伏羲很着急,或者说祂几乎要发疯了,居然跑去和帝俊还有不周山打了一架,我也在尝试找他,如果你有时间回来了的话,可以麻烦你帮一下忙吗?’
‘阿娲太容易相信他人,容易被骗了。’
卫渊瞳孔收缩。
感觉到自己终究还是和更大的事件擦肩而过。
而后接下来几座石碑,都是后前来看元归来与否的情况。
直到最后几座石碑‘元,阿娲失踪了,我作为朋友想要去找到她,我多少知道了一点痕迹和线索,但是我终究还是不擅长战斗,所以,抱歉……元,我可以依靠你的力量吗?’
‘如果你回来的话,希望伱能尽快联系我,我需要你的帮忙……’
‘还是没能回来吗……’
‘元,我现在真的很需要你的帮忙……’
‘已经,不能再继续等待下去了,如果再等待的话,可能会出现更多的变化,元,我还是决定,要自己去了,我不能够眼睁睁看着阿娲陷入危险,也不要小看我,我虽然不是那么地擅长战斗,但是防御还是很在行的……’
身穿长裙的柔美女子落笔写下了这些东西。
而后沉默,非常决绝地将这几座石碑全部地摧毁,而且是自己摧毁,甲一捧着茶,不解的询问:“您为什么,要把这些石碑都毁掉呢?这是很长时间才积累下来的……”
柔美女子温和回答:‘因为我要出去冒险了啊。’
甲一不明白:‘可是你要冒险的话,为什么要把石碑毁掉呢?’
‘意思是,如果我能够顺利回来的话,那么这些石碑就没什么用,而如果我没能……’柔美女子敛了敛眸子,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微笑答道:‘那么,至少元不会陷于我需要他的时候他却不在旁边的自责当中。’
‘作为朋友,我不能让他落于自责的境地。’
柔美女子最后端起茶喝了口,道:
‘奇怪啊,当年和元还有浑天共饮的茶,味道却似乎没有当初那么好了。’
‘放心吧,甲一,如果没有什么意外,我应该很快会回来。’
‘到时候再喝你的茶。’
柔美女子微笑着俯身摸了摸甲一的头,转身离去。
画面消失不见。
这就是最后石碑的下落。
而后土,也再不曾归来。
甲一年年收获新茶,再也没能等到客人。
河图洛书松了口气,而后洋洋得意起来,自己居然能够真的完成了对于十大巅峰之一的后土情报的探测,哎呀哎呀真不愧是我!祂转过头,想要带着得意地和卫渊炫耀一翻,而后思绪微微凝滞。
看到那边白发道人独坐,束发的木簪不知为何,竟然缓缓化作齑粉。
青衫垂落,白发散落垂在地上。
眼眸微敛,一声死寂冰冷的煞气涌动着。
河图洛书思绪凝滞。
许久后才颤抖着道:
“你……您,您怎么了……”
“没什么……”
白发道人沙哑回答,心口有绵长的刺痛。
浑天闭关而去,没能见到自己最后一面。
最不擅长战斗的后没能等到自己的剑,不得不独自冒险,生死不知。
甲一孤守万年。
自己都不在。
后土还活着,她只是沉睡,否则噎鸣会有所感觉。
她去了哪里?对,是救娲皇。
伏羲,伏羲肯定知道后去了哪里……
卫渊缓缓起身,尝试寻找伏羲那边的通道,而后发现那边居然死死封闭,简直就像是关了门一样,不单单是关了门,还心虚无比地从里面反锁了,卫渊缓缓吐出一口气,口中有血腥味道。
“伏羲……开门。”
白发道人缓缓开口。
毫无反应。
“我只和你说一次。”
‘门’动了,哗啦哗啦,就好像是从里面加了十几层锁链。
卫渊想要拔剑,而后又将剑收回。
白发道人吐出一口气。
全部权能全部爆发到了极致,右脚抬起,朝着前面狠狠地一踹。
空间剧烈震荡。
“你他妈的,给老子,开门!!!!”
虽然比预料的迟了点,但是多少也是相当阳间的时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