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小路。
手机闪光灯的光线,打在建筑墙壁表面,将瘫软的人影,照的明亮清晰。
这一幕,同样被在场的几个人,收入眼中。
‘到底是多大的力量啊!’林子达双脚冰凉。
他曾在烧烤摊,亲眼目睹过姜宁一挑四,但当时的画面,远不及现在来的惊骇。
上次几个人,是街上常见的小混混,而今天围堵他和庄剑辉的三人,远远不同。
不论是随身携带的凶器,还是散发的气质,无一不证明着,他们绝对是一伙亡命之徒,断人骨头的事,绝非一次两次。
起初,林子达担心,姜宁是否不敌,现在…
‘低估他了…’
姜宁一脚废掉高颧骨男人,按照方才男人抡钢管的气势,如果姜宁只是普通人,恐怕头骨会被生生砸裂!
他不再看废人,目光缓缓移向其他人,问话:“刚才谁骂我?”
姜宁只是经过路口,便遭到谩骂。
他和薛元桐本是怀着好心情吃鱼,结果愉快的氛围,直接被破坏了。
换做普通人,只能忍气吞声,默默离开。
但姜宁修为不断进阶,若是还忍下去,他修仙又有何用?
至于说,刚才对方道歉了,就该原谅对方,搞笑呢?
别人莫名其妙的,当你亲人的面,打你一巴掌。
然后再让你打一巴掌回去,你就解气了?
狗咬你一口,你咬狗一口,你就解气了?
短眉毛男人见到同伴的惨状,他死死的盯住姜宁。
光头汉子表情错愕,旋即,他左手摸向腰间的匕首。
几秒后,他一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反而堆起笑:“老弟,我那兄弟性格冲动鲁莽了些,他的确该打,你现在满意了吧?”
姜宁眼睛扫了扫环境,注意到林子达和庄剑辉,尤其格外注意庄剑辉折断的胳膊。
庄剑辉被栓在电线杆子上,嘴里咬着一根钢管,屈辱狼狈的样子,被姜宁全瞧见。
姜宁一身白衣,月光洒下,将他衬的皎洁,他神情从容,似乎一切尽在掌握。
这一刻的对比,给了自诩傲然的庄剑辉狠狠一击,来自精神上的痛苦,甚至超过了断臂的剧痛。
他不由得低下头。
姜宁丝毫没有身患险境的自觉,他偏偏提醒:“哟,这不是庄大少吗?怎的了?”
庄剑辉根本没脸直视姜宁。
此言一出,光头大汉和短眉毛男人,同时愣住:“你们认识?”
林子达表情苦涩:“遭了老大罪。”
短眉毛男人威胁:“既然认识就好办了,给我识趣点。”
说着,他把匕首比在林子达眼睛前,不断的划动。
姜宁屈指一弹,指尖凝聚的法力,瞬间化作一道炽热的火焰,犹如灵蛇般,猝然窜向短眉毛男人。
刹那间,火光照亮昏暗的环境,将阴影驱散。
火焰速度奇快,短眉毛男人迎面觉得一股炽热扑来。
他吓得立马退后两步,惊慌失措的拍打面部。
等到灭了火,短眉毛男人的眉毛被烧完了。
姜宁淡淡的说:“我最讨厌别人威胁我。”
此招一出,林子达惊叫出声:“什么东西!”
庄剑辉同样无比惊骇,他看的清清楚楚,刚才姜宁手指弹了弹,一道火焰凭空窜出,简直如同仙人手段。
光头大汉以为见了鬼。
唯独薛元桐惊喜道:“魔术!我要学!”
无眉毛男人灭了火后,再次接近林子达,想控制住他。
姜宁做出弹指状,无眉毛男人吓了一跳,嗓子沙哑:“装神弄鬼!”
姜宁弹指。
这次明明没有火焰,无眉毛男人仍是往林子达身后一躲,让他充当掩体。
见他惊恐无比,姜宁不禁失笑。
光头男人终于放弃了,他是有眼力的人,刚才这小子的一脚,实在太凌厉了,还掌握一些稀奇古怪的手法。
刚刚他们偷袭,仍然没占上便宜。
夜长梦多,如果再牵扯下去,他们或许走不了了。
“把他扶起来,我们走。”
同时,他心里懊恼,若是动手快一点,兴许能再断庄剑辉一条腿,可惜他话太多了。
姜宁道:“还没道歉呢。”
光头男人额头一跳,最终诚诚恳恳的说:“不好意思,刚才我们冲动了,以后绝对不骂人,诚心道歉。”
姜宁伸手:“道歉有什么用,赔钱,三百。”
光头男人嘴角一抽,老老实实的掏出三张钞票,小心翼翼的放到姜宁手上。
原本他仗着藏了匕首,有点趁机偷袭的想法,但在姜宁刺人的视线下,硬生生的放弃了。
光头大汉撤到高颧骨男人身边,将他扶起,迅速消失在旁边的小巷子中。
庄剑辉吐掉钢管,愤恨道:“留下他们!”
姜宁撇了他一眼,玩味道:“哦,我帮你叫回来?”
庄剑辉脸色顿时僵住。
林子达猛然喝道:“剑辉闭嘴吧!你脑子进水了吗?”
然后,他看向姜宁,表情带了尊敬:“谢了啊姜宁,如果今天不是你在,我真不敢想象后果。”
林子达可以预想到那种恐怖,剑辉已经断了条胳膊,如果钢管敲下,一嘴的牙齿不知能保住几颗,而且对方真的会轻易放过他们吗?
想到光头动手时的狠戾,林子达觉得,他绝无可能幸免。
一念至此,劫后余生的感觉,油然而生,林子达第一次觉得健康的活着,居然是那么美好!
对于他来说,哪怕被废了一只手,都是无比沉重的打击,那意味着,他再不能握手柄打游戏。
姜宁:“顺手的事。”
庄剑辉遭到林子达的呵斥后,他沉默了半晌,说:“谢了,以后如果你遇到事,可以找我,任何事。”
后面的几个字,他特意加重了语气,他并非不知好歹之人,只是被与生俱来的优越,蒙蔽了双眼,光头的一棍子,将他打醒了大半。
姜宁摆摆手:“免了吧。”
林子达又说:“今天真是谢了。”
他艰难的挣脱绳子。
见状,姜宁和桐桐一块离开。
林子达帮庄剑辉解开绳子,快步离开小路,直到出现在饭店旁边。
庄剑辉抱着断掉的右臂,脱离了刚才紧张的范围,骨折疼痛格外的清晰,疼得他脸色发白。
林子达打电话给林涵,迅速交代一遍,让她帮忙联系医院,派人来接。
虎栖山别墅。
原本正在期待夜宵的林涵,接听电话后,脸色骤然变化。
丁姝言眸子乌黑,问:“出事了吗?”
林涵颔首:“嗯,小辉胳膊被人打断了。”
“还有其他吗?”
林涵:“小胖没说多少,我先联系医院,你等下过去吗?”
丁姝言放下茶杯,那种心悸感彻底消失不见。
她知道,危机解除了。
她缓缓起身,柔软白裙贴合她的身体,完美的曲线在月光映照下逐渐显露:“嗯,去看看吧。”
南宏路。
电瓶车破开夜晚的冷寂。
道路格外安静,薛元桐眨眨眼:“快一个月没见到飞车党了。”
记得以前回家,常常有许多黄毛小青年,骑乘改装摩托车,发出巨大轰鸣,再以极快的速度超越他们,无视红灯,飞驰而过。
初中时,妈妈有次下夜班回家,还差点被撞。
最近却几乎全部消失了。
姜宁:“挺好的。”
薛元桐:“难道是因为天气变冷,他们怕冷,所以不飙车了吗?”
姜宁:“强者从不抱怨环境。”
他见到经常有成群结队的飙车党,于是突发奇想,动用法力,在行人斑马线的前方,布置了三道隐形减速带。
根据他观察,那批喜欢在夜晚飙车飞车党,好像摔残了七八个。
渐渐的,南宏路成了飙车的禁忌之地。
薛元桐表示:“强者不抱怨环境,因为环境是强者搞差的。”
姜宁怔了怔,没说话。
短暂的寂静后,薛元桐说:“刚才我们不用理会的。”
姜宁没回答对与错,他问:“你觉得,理想的人生,该是什么状态?”
薛元桐:“现在的状态。”
她对现状无比满足。
行吧,姜宁觉得他白问了。
面对桐桐,姜宁格外耐心:“我们身处社会,一生中会遇到形形色色的人,遇到很多不平之事。”
“曾经的我,只能严格要求自己,保持克制,接受不平之事。”
“因为我的力量能力有限,我对别人束手无策,所以不与恶人计较,因为那样只能弄的一身灰。”
“但,你有没有想过,人其实有另一种活法,惹到我后,他不是踢到棉花,而是踢到钢板了呢?”
姜宁一点点给薛元桐讲。
薛元桐认真倾听,她明白姜宁的意思,她懂,但,这条路注定会碰到很多艰难。
以前薛元桐不是没硬气过,初中时期,所有学生慑于数学老师的威压下,她勇敢的反抗对方。
虽然结果不好,但,薛元桐从不是怯懦之人。
可她想到姜宁经历的危险,她又满是忧心,她用小手捏捏他腰间的肉:“哪里是钢板啦,还是软软的嘛!”
姜宁收紧肌肉:“你再捏试试。”
薛元桐又捏了下,没捏动。
姜宁:“硬不硬?”
薛元桐惊讶:“天呐,好硬。”
姜宁笑呵呵的:“放心吧,比钢板还硬。”
薛元桐撅嘴:“逞能吧你。”
“你不是心疼钱吗?今天惹到我们的人,赔了我们三百块呢,钱又回来了,你不开心吗?”
薛元桐当然开心。
姜宁道:“我乃是世间第一仙人,天下无敌。”
薛元桐:“那我也是仙人,掌握了仙法。”
姜宁:“什么仙法?”
薛元桐思索了几秒,说:“我的仙法是最稀有的精神类法术,可以指定一个仙人,成为我的保镖,直到永远永远。”
姜宁打趣:“哟,那你准备指定谁呢?”
薛元桐笑嘻嘻的说:“我已经用过啦!”
一路的欢笑,驱散了不悦。
薛元桐回到家后,看到妈妈在门口等她放学,她抱着锅,炫耀:
“妈,姜宁给我买了鱼,你快来吃点!”
顾阿姨找借口拒绝:“妈没胃口,你和姜宁吃吧。”
薛元桐:“吃点嘛,吃点嘛!”
顾阿姨摆手:“没胃口。”
薛元桐收回话语,指指点点:“让你天天不吃零食,看吧,现在一到晚上就没胃口了!”
顾阿姨恍惚了一瞬间,有种颠倒之感。
怎么这话那么熟悉呢?
薛元桐抱着锅,转移到姜宁屋里,准备开一场夜宵。
她从姜宁家的冰箱,找出一罐蜂蜜柠檬片,开始冲泡温热的柠檬茶。
她泡柠檬茶时,嘴里轻轻哼唱曲调,姜宁坐在沙发上听她哼哼。
两分钟后,薛楚楚一袭黑裙,现身姜宁屋里。
薛元桐揭开锅,伴随着朦胧的蒸气,一锅红烧黄辣丁出现在三人眼前。
“嘀嘀”电磁炉发出轻鸣,汤汁滚动。
“开吃开吃!”薛元桐抄起筷子,夹了条滚烫的黄辣丁。
咬了一口,鱼肉充分的吸收了汤汁,味道浓郁鲜美,肉质非常滑嫩,比寻常的鱼好吃很多。
初冬的夜晚,来上一锅红烧黄辣丁,简直是极致的享受。
姜宁则尝了尝爆米花,又吃了颗青提。
薛元桐痛痛快快的吃肉,姜宁总是趁她不注意,偷她的柠檬茶。
他在偷走半杯柠檬茶后,终于被薛元桐察觉。
她顿时把筷子一拍,怒视姜宁。
沉迷吃鱼的薛楚楚叼着鱼刺,透过袅袅的蒸气,瞧着两人,剪水眸里充满了不解。
“怎么了?”薛楚楚嗓音轻柔。
薛元桐指责:“他太过分了,你知道他做了什么吗?”
薛楚楚很难理解桐桐的怒火,她觉得能吃上鱼,已经非常值得开心了。
于是,薛楚楚端起玻璃杯,轻抿蜂蜜柠檬茶,天然的甜味与柠檬的酸融合,口味极好。
“别为小事生气。”薛楚楚劝慰。
薛元桐:“不用吗?如果你被惹到,你会生气嘛?”
薛楚楚心绪流转,她知姜宁的为人,于是说:“不会的,吃饭最重要。”
薛元桐立刻说:“好,姜宁刚才偷走了我半杯柠檬茶。”
说完,她端起楚楚的杯子,从她杯子里倒走了半杯柠檬茶,把自己的杯子给加满了。
薛元桐说:“楚楚,你不会生气吧?”
薛楚楚低头,凝望只剩小半杯的柠檬茶,心里忽然很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