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说的那个,小渔村?”
“海格罗渔村,是我素未蒙面的家乡。”
尤尼卡不知道为什么莱特这么火急火燎的将自己拉过来:“怎么了?”
“没有,就是……忽然好奇。你很小的时候,那个渔村就没了,怎么没的?”
尤尼卡沉吟了一下:“我的父亲给我说过,那是一场突如其来的海啸,将整个渔村给淹没了。
您看海港城这个地势了吗?
靠海的地方比较低,离海岸线越远,地势就越高。
海格罗渔村的地势比起渔港来说更低矮,被水淹了一点也不奇怪。
渔村消失之后,海格罗幸存下来的人们就都搬到这边来安家了。
那个时候,海港城还只是个货运发达的海滨城市,帝国的达官显贵也喜欢到这里度假消遣。
海格罗渔村的人本来就好将打到的新鲜鱼货做成各种美食,来卖给这里的游客外乡人。
村落没有之后,他们索性就在这里重新建了个渔港,继续做起了以前的生意。”
艾米丽也插了一句:“原来这渔港是他们建的呀?”
“是的,虽说之前海港城也有打渔为生的人家,但并不多。
是渔村的人来了之后,才逐渐的成了规模。”
“他们说建就建了?城主不管的吗?”
“当然不可能,建设渔港是城主批准的。”
说到这里,尤尼卡回头看向了高处的城主府:“对于海港城来说,海格罗渔村的海滨特色美食,已经是城内不可或缺的特色了。
如果就这么没有了的话,城内的旅游业会大受损失。
而且建成了渔港,也会增加城市的营收。并且增加了一条经济支柱,对城市的发展肯定更有利。
海港城是半自治港,谁会嫌弃赚更多的钱呀。”
莱特摆了摆手:“我更感兴趣的是,信仰那部分。
刚刚那个老约翰说了,海格罗渔村虽然没有信教,但却有信仰。
这个信仰,指的是什么?”
尤尼卡看向了一旁的渔民群体,眉头紧锁。
“莱特先生你怕不是被他们给唬住了,他们那个,与其说是信仰,不如说是……某些禁忌与航海知识的结合体。
比如,初春季节时,打到的鱼货要放归两成。
或者出现特殊天象时,不能外出打鱼。
捕捉到某些特殊珍稀的海洋生物,代表某种祸端即将发生,需要尽快按照传说去处理,才能消灾避祸。
再有就是一些编成了顺口溜的打鱼诀窍,能帮助渔民在海上尽快的找到下网地点。
或者迷失航向的时候,怎样才能找到回家的方向。
您说他们这是信奉了什么吧……没有个准儿。
但您说他们没有信仰吧,他们又冥冥之中笃信着一些什么。
所以,很模糊。”
艾米丽听的一头雾水,但莱特若有所思。
他,能理解尤尼卡的话。
因为他的家乡,可有太多这些事物了。
像什么,朝霞不出门,晚霞行万里。什么瑞雪兆丰年之类的,连小孩子都能随口说上几句。
最典型的,就是二十四节气,那才真是神乎其神,准的让人怀疑人生。
但要说这是信仰?那大概也算不上……
可要说不是信仰,又不能那么说。
“最后一个问题。”
莱特很认真的看着尤尼卡:“你们这个渔村,有没有海祭的习惯?”
尤尼卡很认真的想了一下,最后一拍手。
“有!但……那也不是向神祭祀……
怎么形容呢,每年的春天,当坚冰融化之际,村里的老人会组织一场盛大的仪式。
他们会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照耀之际,派出第一艘船去捕鱼,并且规定一个祷时必须回来。
而且是每隔一个祷时派出一艘,一共要派出九艘。
然后,他们会检查从一到九所有船只打到的鱼货,以此来判断接下来九个月出海打渔的运势。
怎么说呢,很奇怪,这种仪式判断出来的运势特别的准确!
如果说某个月份收获特别少,或者船只没能按时回来之类的,亦或是打捞上来了不祥的东西。
那个月,他们就会尽量减少村子打鱼外出的次数。
而且,也很准!
有时候有人不听话,在厄运月份偷偷出去打鱼,结果没有不出事儿的。
这些,都是我爷爷小时候哄我睡觉时,讲给我听的。
哦对了!
春祭的时候,他们会把每条船上最肥美的鱼货献祭掉。
但到底是献祭给谁,爷爷当时也没讲清楚,我不是那么感兴趣,所以也没问。”
莱特抓了抓自己的头发:“走,回警署!”
“啊?现在?”
尤尼卡意识很准:“怎么,伱是不是有什么新发现了?”
“我在想,一直在想,那个杀人鬼他的目标选定条件到底是什么。
既然一开始的那些东西都不对,那肯定是我们忽略了什么。
刚刚你的话让我察觉到,可能是我们找的方向不太对。
年龄,体征,身高,甚至说是不是家里的第一个孩子,这些都不准确。
我现在有个怀疑,那些被杀掉的女孩子,是不是都来自那个被毁掉的海格罗渔村?”
此言一出,尤尼卡顿时愣住了,而艾米丽却点了点头。
“也不是不可能,毕竟死者到目前为止,都是来自于下城。
所有渔村过来的人,基本上也都在渔港讨生活,也是住在下城。
唯二两个,凶手失手的目标。
一个是尤尼卡,现在也能证明,她也算是海格罗渔村的人。
而另一个,是那个叫艾玛·纳普的小姑娘。
她的姨母嫁给了上城的一位贵族,所以她也一直住在上城姨妈家中。”
莱特看向正在跟警长扯皮的老约翰:“我记得那个小姑娘,她的厨艺非常棒。当时为了感谢艾米丽,还特意来过杂货铺,送了点自己亲手做的糕点。
我记得她当时说,是为了去渔港买新鲜的鱼货回去晚了,所以才赶上了浓雾弥漫,进而被杀人鬼给盯上了。
我当时就觉得奇怪……
打鱼虽然是早出晚归,但自从有了浓雾之后,渔船都是早早的归港。
更何况她是为了买新鲜的鱼货,应该去的更早才对。
应该是她因为其他的事情逗留了许久,才导致的晚归。
但小姑娘家家的,我当时也没太在意,万一人家是有喜欢的小哥,偷偷去约会了呢?
现在想来,她很有可能也是出身于海格罗渔村。
来买鱼货的同时,也是跟曾经同村的熟人见见面聊聊天。
或许是因为聊得太开心,忘记了时间,结果回去时赶上了浓雾弥漫。”
尤尼卡也十分赞同这个推论:“对!对对对!浓雾出现之后,渔港的鱼货数量锐减。如果不是有熟人的话,有钱你都未必能买得到。
艾玛·纳普是吧,我回头查一下,就能搞清楚她的身份背景了。”
莱特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如果这是针对海格罗渔村的一场杀戮献祭,那可能,有些东西我们得重新标定了。”
“什么……什么意思?”
尤尼卡连连摆手:“海格罗渔村可从没有人祭这种邪恶的行为!”
“你知道的历史又有多少呢?”
“额……我……”
“而且你也说了,海格罗渔村虽然地势低矮,但这么多年来一直都没事。怎么忽然就给淹了?
有没有可能,是他们做了什么亵渎之事,触怒了什么?”
尤尼卡用力地摇着头:“不,你这都是无端的猜测!我是警探,我要用事实跟证据说话!”
“当然,我也赞同事实跟证据。我只是觉得,既然有这么多不合常理的地方,那这件事肯定有问题。”
尤尼卡沉思良久:“我去想办法,问问清楚。”
“拜托了,尽快。我们的时间并不充足……”
尤尼卡点了点头,转身朝着老约翰的方向而去。
此时,赔偿跟道歉的相关事宜已经结束。署长也带着警员往回走,渔港的人也撤了回去。
那几个过来传教的血肉信徒,在莱特的眼神示意下,转身朝着货港的方向而去。
莱特带着艾米丽跟警署署长打了个招呼之后,就转身也朝着货港的方向追去。
他们走的时候,尤尼卡已经在老约翰的带领下去往了渔港,受到了渔民们的热情相待。
毕竟,他们这些海格罗逃出来的人,在这个城市之中一直都有一种隔阂感。
能有一位在警署之中身居高位的年轻精英,自然是全村人的骄傲。
甚至,是他们后期的仰仗与依靠!
如此优待之下,尤尼卡想要探明海格罗渔村当年被毁的辛秘,想必会更加容易。
莱特两人顺着海堤大路没走多远,就追上了之前的血肉神教的信徒。
对方见到莱特带来,当即躬身行礼。
“教祖!对不起,我们给您惹麻烦了。”
“嗯,愿意尝试是好事。但下次不可以这么鲁莽。做事之前,一定要好好的做好情报工作。
明白了吗?”
“是!教祖,我们明白了!”
“你们怎么会想到,来渔港传教的?”
面对莱特的问询,其中一个信徒尴尬一笑:“是……是我们突发奇想。”
“怎么,跟我这个教祖还扯谎?”
“咳咳,没有没有……其实,是我们堂主说想要出来选下一届的话事人。
但我们堂内的人数又比较少,所以才叫我们想办法多招一些人进来。
我们几个在海港城转了一圈,也没找到几个愿意入教的。
没办法,就想去渔港试一试。
本来我们互相之间还好好地,就是我嘴贱,说了一句。
你们都没有鱼打了,与其在这里等着饿死,为啥不跟我们一起去扛活儿?
至少信了我们的神教,每天早晨能吃饱吃好。
他们,忽然就急了!
说什么,我们让他们改行,就是要他们的命!然后就打起来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