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升的设定十分严谨,就连游戏的基础功能,都能自圆其说。
比如所有游戏都有的导航功能,飞升没有很生硬地直接嵌入,而是包装为一门叫做“寻气术”的法术,法术能力是追踪目标,显示目标的方位。
新手教程里,玩家使用寻气术,就能发现雪山上零星分布的道观,进入道观,可以恢复体温,稍作休整。在道观里翻箱倒柜,还能发现宝藏。
夏远有备而来,冬衣和暖玉足够支撑他到达山顶,用不上去道观休息,但来都来了,怎么能不去瞧瞧。
道观宝箱里虽然没有什么好东西,但作为一个资深的玩家,开箱子和捡垃圾是本能。
正好可以在道观里,尝试与嬷嬷冷秋会合。
那么问题来了,他要如何在茫茫风雪里,找到道观?
玩家得到寻气术的那个洞天,要十多年后才会开启,现在的他并没有导航功能。
游戏里的地图比现实中简陋,也无法用作参考。
好在他有岁月宝鉴。
他抬起脚,在地上画下一个箭头,指向右前方。
含月不解地看他,他搂过少女的颈项:“待会儿拉我往箭头的方向走!”
含月更加困惑,殿下想往箭头方向去,直接去就是,怎么要她拉。
夏远没有解释,驱动脑海中岁月宝鉴,照向自己。照自己的消耗少一些。
镜中未来的他,没有前世记忆,没有亡国记忆,只有今生作为纨绔子弟的记忆,贪玩懒惰,不堪大用。
用来当小白鼠尚可。
岁月宝鉴中,他和含月走向了箭头方向,走到白雪裹上夜色,依旧没有发现道观。
停下岁月宝鉴,他擦去地上箭头,重新画一個。
这次还是没见到道观。
试完五次,他想着是否应该换个起点,最后照第六次,终于见到了目标。
“走!”他拉上含月,顺着记忆中的方向走去。
天色渐渐昏暗,白茫茫的雪变得灰蒙蒙的,像雾中的沙,就算裹着结实保暖的冬衣,坠着能散发热量的暖玉,夏远仍觉得有些寒冷。
他和含月挽着对方手臂,低着头,一步一步向前行进。
每走十来步,含月就抬起颈项,环顾一遍。雪落积在她的斗笠上,夏远轻柔地帮她拭去。
又一次抬头,她惊喜地指前方喊:“殿下,你看那边!”
“嗯。”夏远右脚一抹,将雪地里伸出的一截手掌掩埋。
这是两个猎人之中的一个,早早死在了风里,埋在了雪中。
他倒向道观的方向,是瞧见远处的希望了吗?那抬起的手掌是在渴求什么?
夏远继续向前,脚步没有迟疑。
两个猎人没有丝毫修为,被贪欲冲昏了头脑,自愿扎入这危险的洞天,没什么值得惋惜的。
朝道观走了百多步,含月发现了另一具尸体。
那是另一个猎人,直挺挺站在雪地里,双手缩在胸前,下巴低着,似乎只是在途中小憩。
这具尸体身上,穿着两件麻布衫,套着两条裤子。
“殿下。”
含月看向夏远,从他平静的眼眸中,知道他早已明白会发生这样的事。
只是不知道,另一个猎人死于被扒光衣服前,还是被扒光衣服后。
从尸体身边路过,爬上一处小坡,他们清晰看到了道观。
那是一个只有一间房的小道观,墙壁是青砖,屋顶是灰瓦。劈天盖地的风雪中,道观一尘未染,雪落在上面,倏然消隐,如同被未知的存在吞噬了。
只是近了道观,身子便暖和多了,走进道观里,更是有些炎热。
夏远和含月脱下斗篷,摘下斗笠和手套。
屋内狭窄,左右各摆了两张窄床,中间放一张半人高的柜子,柜子上是一支蜡烛,火焰微弱,却清晰照亮了四周。
蜡烛上,是一幅画。
画上是一只火红的大鸟,或者说,是名为朱雀的,传说中的神兽。
画像并不逼真,画工甚至可以说很拙劣,给夏远纸笔和颜料,他都能画得更好。
但这幅画上蕴含着神秘的力量,只是看着画,便觉得身子火热。
“这朱雀画就是热源?”含月好奇地问。
“是的。”
“那拿着这幅画,就不用怕外面的风雪了?”
“离了这间屋子就没什么用了。”
画和道观结合,才能散发热量。
“殿下知道得真多!”含月感叹。
她扭头看殿下,那个曾经缩在她怀里,要她哄着才肯睡的男孩,已经长得比她还高,那肥嘟嘟软绵绵的小脸,也变得俊逸硬朗。
她喜悦,因为殿下的成长,她也沮丧,因为自己越来越没有用处。
不,也许她还有一个功用,这是只有在殿下长大后,才能用的事。
她的脸有些热,都怪这墙上的朱雀。
“我去放烟花。”她匆匆逃离。
屋外,光芒已经消泯,风雪仿佛是从幽暗中诞生的霉菌,又像黑夜的触手,肆意拉扯着她的衣摆,拍打她的脸颊。
这样大的雪,就算在夜里,烟花也照亮不了太远。
希望荣嬷嬷和冷秋就在附近。
她拿出信号棒,一转底座,火星点燃了引信,呼的一声,后坐力传来,一道火红的流星直冲天空,在黑夜里炸开。
回到道观,她和夏远立在门后,静静等待。
夏远唤影卫在影子里警戒,以防过来的不是荣嬷嬷,而是过江龙余严非。他的头已有些沉,暂时不愿使用岁月宝鉴。
若是来的是余严非也好,早早解决了他,专心登山,去拿那门传承。
顺着烟花过来的,不是余严非,也不是荣嬷嬷,而是黑虎武馆的两人。
一老一少,老的头发花白,年近古稀,少的也不少了,勉强算是青年,三十岁模样,身材魁梧。
老的是黑虎武馆的老馆主,中年时有采霞巅峰的修为,因为没能进入抱丹,守不住灵台真气的流失,六十岁后修为一路下滑,现在大约只有采霞中期。
青年人是老馆主的孙子,黑虎武馆的接班人,蜕凡巅峰的修为,对比李家已步入采霞境的接班人,落后很多。